第二章往昔
我叫莫白,不过有些人更喜欢叫我野种。
打小我和我妈生活在拆迁房,我很少看见我爸,我十八岁时候我妈缠绵病榻不到半年便去世了。
我爸找到了我,将我接回他家。他指着花园里摘花的女人说道:“莫白,那个人就是你姐姐。”
“思琪,快带妹妹去她的房间。”
于思琪恨我!我从她的眼神中就能感觉到。
但她却带着满脸的笑容,浑然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第一次见面,她拉着我的手,亲切的带着我去了房间。
从来的那天开始,我从不敢出我的房间。在别墅角落的客房,我躲在窗帘后面看着手臂上一排正在溢血的指甲印。
于思琪说的话深刻在我的脑海,野种,别想抢走我任何东西。
她是一个温柔的女人,带着娇弱的外表。至少在外面她永远都是这种姿态。
第一次见到江易峰是在于思琪的生日宴会上,她挽着江易峰的手,温柔的像只小白兔。
我依旧躲在那个房间里面,透过窗前茂盛的花枝,看着江易峰的侧脸。
从此我的生活燃起来一道光,我有了希望,我开始拿起画笔在画纸上勾勒出他的轮廓。
是于思琪打破了这份宁静。
她推开我的门,看着那幅画,将它粉碎。
“你竟然敢打他的主意。”
于思琪的脸是狰狞的,她直勾勾的盯着我,双手叉着腰,指着我的鼻头,“你信不信,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我沉默的看着她,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懂如何浇熄她的怒火。
蹲下身,从她的高跟鞋下将那些扯碎的纸片一张张捡起来。
“妹妹,我帮你。”
她的声音忽然温柔的如同缥缈仙女,赶紧蹲下身帮我拾起碎片。于澄宇就在这个时候站在门口,看着我们姐妹相处和睦,激动地奖励了于思琪一辆车。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他来到我的房间,紧紧握住我的手,无语凝噎。
从他的嘴角的那抹欣慰笑容上,我看到了他的罪孽。他和我妈本是初恋,却因为想要飞黄腾达娶了于思琪的妈妈。我妈不怪他,只因他从未离开。他每一次来看我们,都会想要和我说话,我将他们隔绝门外,感受着他每晚对妈妈的赎罪,可惜我妈不会原谅他。
我也不会。
我妈走的时候没有痛苦,她早就忘了我这个女儿。于澄宇也没有痛苦,甚至我能感觉到他的解脱。
于思琪二十岁的生日宴会是隆重的。
不少商业精英都来了,也包括江易峰。我站在宴客厅的花簇后面,看着江易峰。
他抬头望着于思琪,于思琪穿着一身月牙白的礼服从半旋转楼梯上走下来,头发松松软软的垂在脑后,尽显慵娇媚。
她本就是长的既好看的人,此刻更是羞中带怯引人垂怜。
“易峰……”
一段阶梯犹如通往幸福之堡,于思琪扑入李易峰怀中的时候,脸颊已经隐隐约约发红。
“真是天生的一对璧人!”
“若是于家和江家联手,定是……”
周围的声音很嘈杂,皆是暗示让他们在一起。
于思琪本就娇羞,被这么一说更是红了耳朵,踮起脚尖,像是证明他们两个人本就在一起一般,吻在了李易峰的唇上。
相对于于思琪的迷恋,李易峰的回应是显然不够的。
但是,我依旧觉得热血沸腾,赶紧将他那张略带敷衍的脸纪录在脑海。
他突然回头,我陡然侧身躲开,躲在花团锦簇之后,即便知道他根本不可能注意到我的存在,可依旧心跳加速,按耐住心中的兴奋令我全身发热。
于思琪似也在我这边看,只是她的目光之中,分明多了厌恶。
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野种的存在,我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将他们的和乐融融尽收眼底。
我只不过是个多余的人,这样的事实真是让人心里阵阵发冷,麻木不已。不过还好,我已经习惯。
于思琪走过来的时候,我只想躲开。她手中拿着蛋糕走到我的面前。
睥睨着我:“刚才你偷看易峰了?”
我将脸偏过去,不置可否。
“我告诉你,他是我的,你最好选择消失。”
她毫不在意我抗拒的眼神,用勺子舀起蛋糕,亲自递到我的唇前。
蛋糕上面有东西,我看的很清楚。像是蚂蚁一样的东西,我往后挪了挪,警惕的看着她。
“妹妹,吃点吧。你以前从来没吃过这种蛋糕,你放心以后什么好吃的姐姐都会和你分享。”
“我,我不吃,”
我刚想躲,蛋糕忽然从她的手中滑落,覆盖在她那条漂亮的裙子上。
于思琪一下子就流泪了,她不可思议的举起自己得手,哭道:“我知道你很可怜,我只是想让你接受我,为什么你就那么排斥我呢?”
我到了这个别墅多久,她就不知道哭了多少次。
“我,我没有。”
我小声的说,张望四周汇聚而来的眼神,咬着下唇欲要离开。
她一只手迅速的抓住我的手,在我有所反应之前,另一只手轻轻往前一推。
我却不晓得于思琪为何突然跌倒在上,光滑的额头重重的撞在地上。但听“咚”的一声,她早已哭成泪人。
“莫白,你干什么!”
于澄宇从一开始的欣慰到如今的失望,他从人群中挤进来,狠狠地照着我的脸上打了一巴掌,打得我头往旁边偏过去,脑袋嗡嗡作响。
“你,你……”
打完之后,于澄宇迷茫的双眼满是震惊,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再看着同样震惊我。
声音渐小,“莫白,我会为你安排最好的医生,你还是接受治疗吧!”
江易峰站在旁边,满脸紧张的按住于思琪的额头。他直接将于思琪抱起来,从我身边风一样的掠过。
轻轻地,甚至撩不起一点尘埃。我呆呆的低着头,不敢看他,也不敢看这里任何的人。
隔着房间的门,能含糊的听见医生和于澄宇的谈话。
医生问于澄宇,我小时候有什么问题。
于澄宇的叹息总是这样无奈充满愧疚,他就如同苦行僧一样,历经着磨难,我就是他的磨难。
“莫白她,三岁的时候检查出自闭症。可我没想到,现在竟然更加严重。”
我听见医生问他,对抑郁症有什么看法。他们的声音渐渐模糊,渐渐远去。
我没有病,躲在房间是因为不用看见妈妈。不说话是不会刺激妈妈。
我只是罪人,并非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