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残忍
附在我身上的，是野兽，是魔鬼。却也是一个可怜人。
我不敢圣母，却对他深表同情。错在我，对他的报复如何能够恨得起来，怪的起来。
我的手忽然靠近他，紧紧地环住他的腰。眼睛却是没有焦距的看着后面的墙，始终不敢看他。
他像是感觉不到我的抗拒，抬起我的下巴，用舌尖轻轻地拭去眼角不小心滑下的泪水。
“莫白，有了孩子之后，我们重新开始吧！”
他将整张脸都埋在我的肩膀上面，用力的倾述着他所有的情绪。
重新开始？怎么可能。他怎知道，我要的从来就不是开始。
无情的撞击之下，神经痛的快要蜷缩。
江城发泄掉他所有的怨气，却也在最后一刻，抽空了最后的保护。
小腹如同在绞肉机里面蠕动，我绝望的闭上眼睛，眼泪大颗大颗的滑落，这一刻我才是真正的魔鬼。
血流了出来……
顺着我们两个人的腿。
江城吓得赶紧退出来，他那张惊慌失措的脸，颤抖着手抱住正在下滑的我。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他的声音波动很大，堂堂江总，慌乱起来的时候如同孩童。
我笑，笑的堪比曼陀罗。
“江城……”
我唤他的名字，愧疚的快要咬住自己的舌头。
“你要的种，快看看啊！正在从我的身体里剥离……”
虚弱的快要说不出话来，却还是仰起头来，强迫自己笑出来。
“现在，现在，能，能，离婚了吗？”
他想冷笑，可是他低头看见看见我下面不断狂涌的血，赶紧抽出自己，脸色冷的令人发指。
可就是这么轻微的一抽动，我却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抽出身体，双手紧紧地拽紧被单。
“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那冰冷的手指头贴在我的脸上，硬是将我的脸抬起来。
然后盯着我的眼睛，那双手有些轻微的颤动，却僵硬着肌肉，不让这种恐惧示于人前。
“我的种？”
他的声音抖动了一下，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喷涌的血块上。
“你竟然……”
“放我走。”
眼眶之中有滚烫的东西流出来，我拽着江城的袖襟，小心的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江城的嘴角无情的勾起，手指头不断地收紧，掐住我的脸。
“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放你走了吗？莫白，你怎么可以……”
下巴猛然被抬起来，我甚至能够听见自己下巴处传来的声音。他几乎要捏碎了我的下巴，我艰难的睁开眼睛，看见的是江城那双充满愤怒眼睛，猩红嗜血，带着不着痕迹的恨意。
“求求你，放我走！”
“休想。”
他的声音之中带着一股无法言语的冰冷寒意，可他又怎会知道，在那个小小生命从我身体中流走的那一刻，我早就后悔了。
那些滚烫的眼泪细碎在我的眼内，为了追求自己毕生守护赌上一切，我从不觉得会有多后悔。
我的倔强是一根尖锐的针，硬生生的刺进江城的眼睛之中。
他可以用一切去守护者一个他觉得应该去爱的人，可此刻，他的眼中的爱已经支离破碎。
“莫白，你真狠心。”
他狠狠地将我从地上提起来。
那双有力的手抓住我的领头，使劲的晃动了一下。
“虎毒不食子，你的心是不会痛的。你除了那些龌龊的想法，你根本就没有任何人性。”
对不起往往是最苍白的话语，我不用道歉，想要用道歉去弥补简直就是空话。
江城的伤是那样的刻骨，我的伤又是那般要命。他见我的气若游丝，他笑的苍白苦涩。
抓着我的手慢慢的松开，将我紧紧地拥住怀中。
“到底是哪儿不对，为什么你就不能爱我呢？”
他问了我一个我永远回答不出来的问题，身体空乏，就连睁眼都成了一种奢望。
“江城？”一声慌乱的声音打破这种死寂的责罚，一个男人站在门口，耸了耸鼻子，排斥着屋中的血腥味。
江城甚至没有抬头，只是将我抱得更紧。
“你来了。”
声音如此空洞，他甚至都没有看一眼站在门口的人。将我紧紧地环抱在他怀中，用身体遮挡我的羞耻。
抱着我将我放在床上，拉上被子。
来人显得有点不安，面对他的，是两具光着的酮体。
甚至这身体发生过激烈的碰撞，才会有这样惨绝人寰的一幕。
“我马上去开车。”
我看着来人那张同样年轻的脸，这样的场面已经让他红了耳朵，可能是我的血吓到他，他有些慌乱，正不知该不该走。
“不用。”
江城往床上淡淡的扫了一眼，我不相信他没有看见浸染的被单。
揉了揉眉头。
残忍的冷笑怪在嘴角，“莫白，你想死吗？”
“不，不要。”
虚弱的声音从我发抖的口中溢出，活着总比死了好。
江城凝视着我，忽然笑了笑，“只要你说你错了，我依旧会原谅你。”
“你原谅的究竟是我？还是谁？”
我忽然笑了笑，过多的失血让我神经错乱，每个人都有不能触碰的秘密基地，永远不能说的话往往总会在最头脑不清醒的时候蹦出来。
江城大笑，大笑着走过来，突然扬起手只差丝毫就能够落在我的脸上。
他却收了回去，拿过旁边的衣服。
“只要我不放手，你都是我的。”他笑的很残酷，套上衣服，再不管我的死活往外面走去。
“江太太。”
来人站在门口轻唤一声，眉头紧紧地拧成了疙瘩，“你一定要坚持，我已经为您叫了医生。”
楼下传来发动机轰鸣的声音，江城已离开。
陌生人的关心反而让人觉得温暖，因为都不了解，才会有一种不被只晓的安全感。
来的是江城的私人医生，流产这种事情他们见得多，处理起来倒是不慌乱。
孩子没了，意料之中。
我尽可能的安慰自己，悲哀孩子的同时也是在憎恨着自己。
躺在床上没有闭眼，也无法入睡。
江城走的决绝，他走了，就不会回头。只有那个陌生的人，他依旧是显得尴尬。
有些不安的站在门口，为难地说道：“江太太，您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闭眼，故作入眠。此刻，我什么话都不想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