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了,这一仗真的赢了!
大量的官兵涌入了佛力欣廉堡,这里的红夷已经无法阻挡。他们城墙上的优势炮火尽管在初期发挥出了很大的作用,但在此时却再也无法发出一点声音了。
“控制佛力欣廉堡!掉转炮火,猛轰亚尔模典堡!”
这是杨乐下达的最新命令。
整个佛力欣廉堡开始出现崩溃态势。
沃特德和军官们都是忠诚于自己的国家的,但是他们手下的士兵,绝大多数都是东印度公司的雇佣兵,他们认为抵挡到现在,已经尽到了自己的努力,在败局已定的情况下,他们没有任何理由再继续为公司卖命死在这里了。
于是,当明军攻上城墙的那一刻,开始出现了后撤和投降。
大明官兵们有些诧异,他们原以为这些高鼻子蓝眼睛,一头红色头发的人是不会投降的,但没有想到其实他们也是人,也怕死。
沃特德知道局势已经无法挽回,无论自己再如何努力,佛力欣廉堡的沦陷已经无可避免。
他带着唯一还愿意跟随他的几十名士兵,退到了城堡的一个小阵地里,苟延残喘,不过,要不了多久,他们很快也会落到敌人的手里。
喊杀声忽然一下停止了,一切重归于静悄悄的,让人觉得有些不适应。
沃特德看到竟然没有人前来搭理他们,佛力欣廉堡的最后一块小小的阵地,似乎被人遗忘了。
那些落到明朝人手里的大炮,被掉转炮口,对准了亚尔模典堡。
被人忽视、或者说是轻视的感觉,是让人沮丧的。
几十名红夷士兵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是继续作战,还是固守待援,更或者是投降?
沃特德也有些茫然失措,这个时候,身前的部下忽然惊恐的叫道:“城主大人,你快看!”
只见两门红夷火炮的炮口,正对准了这里。
“不!不!……不要开炮!”沃特德大声叫了出来,这些明朝人疯了,他们居然要用大炮来轰击这个微不足道的阵地。
“投降!投降!城主大人,我们投降吧!”杰米少尉一阵叫喊。
有人拿出了一块白布,也顾不得征求长官的意见了,悬挂在了枪杆上,拼命的挥舞着。
杰米少尉则是找来了一面白旗。
沃特德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睁开,接过了那面白旗,高举着,带着剩余的几十名部下走了出来。
那些明朝的官兵们平静的看着他们,没有人说话。
沃特德一步步的朝前挪动,心里充满了麻木、无助和绝望……
他看到,对面的明军中央,有个明朝的官员正安静地看着自己,他如同一个战神一般笔直的站立着。
他知道,这为恐怕就是传说中的大明杀神――杨乐杨国公了。
沃特德走到了他的面前,敬了一个礼,用蹩脚的汉语说道:“尼德兰东印度公司沃特德上校拜见大明杨国公杨先生!”
“沃特德先生,你好。”杨乐面无表情。
沃特德心中紧张,他终于见到这个人了。败给这样的一个杀神,他并不觉得可耻,毕竟当初总督大人不也是败在这个人的手上吗。
“杨国公杨先生。”沃特德有意无意的看了一下自己举着的白旗:“我已经带领着我的士兵们投降了,现在,佛力欣廉堡是您的了,我希望您能够保证我们的生命安全。”
“我会的,我并不想杀太多的人。”这时的杨乐,心中虽然很想把这群沾满了鲜血的刽子手就地枪杀,可他不能那样做,至少沃特德还有利用价值,于是,杨乐面无表情地道:“我曾经说过,只要投降,你和所有的投降官兵,生命都将得到保证。只不过,你们投降的有些太晚了,不想是的话,给你们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请说吧,杨国公先生。”
杨乐指了指对面的亚尔模典堡:“如果我把这里所有的大炮集中起来,对着那里猛轰,你认为亚尔模典堡还能坚持多久”
沃特德打了一个寒战,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不出一个时辰,它就会塌陷了。”
“是吗”杨乐的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但我不想看到这样情况发生,我不想让我的士兵再流血牺牲,我尊重每个人的生命,现在我想请你去一趟亚尔模典堡,一个时辰之内,我希望看到对面同样也竖起白旗。总督大人的生命同样也将得到保证,并在适当的时候,我会把你们送回尼德兰。”
沃特德怔了一下:“您这样相信我如果我回去了,继续抵抗或者选择逃跑,你会怎么办”
“我相信你不会那样做,你是东印度公司的军官,应该能够一诺千金,否则难以服众。况且,你们又跑不了,我有这个自信。”杨乐并没有太在意这些,大不了跑了再抓回来就是了。
“杨先生果真是非同一般!”沃特德心里佩服的五体投地:“谢谢您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会劝说总督大人放下武器,举旗投降的。”
沃特德去了,马虎有些不太放心:“国公爷,红夷的话我看不太可信。”
“没有什么关系。”杨乐依旧用淡然的口气说道:“即便他真的是假投降,结果也无非和这里一样。我观察过了,亚尔模典堡全堡都处在了佛力欣廉堡炮火笼罩范围之内,这里的炮弹充足,足以让任何城堡都烟消云散。”
马虎轻轻的点了点头。
杨乐相信的不是沃特德这个人的信誉,而是佛力欣廉堡的炮火威力。
“我们这一战损失了多少兄弟”杨乐看着正在打扫战场的士兵们问道。
“五百多人。”薛云的声音低沉:“加上先前的三百,一共八百多了。”
八百!
杨乐的面上一片沉痛之色。
……
佛力欣廉堡被攻陷之后,内城完全暴露在了佛力欣廉堡炮火的威胁之下。
投降或者毁灭,现在成了普特曼斯总督必须要做出的选择了。
抵抗,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但就这么放弃热兰遮城吗普特曼斯绝不情愿。这非但将让尼德兰彻底失去台湾这块宝地,而且自己势必将成为东印度公司的罪人。
那些围聚在长官公署门口的尼德兰商人,不断的要求会见总督大人,要他对目前的恶劣局面做出解释。
普特曼斯总督焦头烂额。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沃特德少校回来了。
就如同见到救星一般,普特曼斯上前立即询问道:“沃特德少校,你的军队呢你的大炮呢都在哪里我现在需要它们!”
“没有了,都没有了。”沃特德叹了口气:“总督先生,一切都完了,我们失败了。”
“不!”普特曼斯难以置信:“我们没有失败,也永远不会失败!沃特德少校,我现在命令你,集中起城堡里所有的武装人员,坚决的守住这里。”
沃特德觉得总督大人的话可笑到了极点。
热兰遮城内外两城加起来总共有两千名士兵,此前在外城和佛力欣廉堡两战中,几乎损失了近一半的兵力,现在城内还剩下大约一千名士兵,不过,在佛力欣廉堡调转过来的炮口威胁下,一千名士兵恐怕也只可能落到和佛力欣廉堡一样最悲惨的情况。
他定了定神,劝说道:“总督先生,没有可能继续抵抗了。我想您应该清楚,佛力欣廉堡居高临下,面对它的炮火,这里恐怕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明朝的杨国公让我给您带句话,在下午落日之前,如果还没有看到我们投降的旗帜,他就会命令炮火把这里夷为平地!”
普特曼斯面色沉重地坐了下来。
威胁,这是最直接的威胁!
可是,当愤怒过后,他却很清楚的知道,对方有这个实力。
不久之后,白旗在亚尔模典堡升起!
至此,佛力欣廉堡、亚尔模典堡,已经全部落到杨乐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