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串子和帖子进镇子两天,罗家还没给回信,钱串子倒是跑回来了,串子不愧是打听消息的高手,即便在戒备森严,又氛围紧张的罗荫镇也能打听到有关灵穴的的来来去去。
“这罗荫镇相传已经有千年的历史,镇上的人说自己是祝融后人,镇子里大半都开着打铁铺子,以前是打刀剑,现在是打农具,给牛马上掌什么的,虽然未必是以此维生,但是镇子里的人说这是祖上世代流传的祖训,‘镇中的炉火世代不可熄。’所以不管如何,这打铁的营生都还做着,不过我不大信这镇子上的炉火真燃了几千年。”
钱串子自然是听说过火神祝融的大名,不过对这一镇子的人自诩为祝融后人多少有些不屑,“至于那灵穴其实是在镇中罗家祠堂中,镇上有修行法术的人,每年都会施法封印,防止灵气外泄,今年据说是出了什么意外,有人故意破坏了封印,导致灵气泄出,引得江湖上一些心术不正的主窥视灵穴,不过现在又施法封住了。”
“你见到那灵穴了么?”
“离老远看了一眼,罗家祠堂外人根本不让进,我偷摸过去搂了一眼,中间有口井似得物件,上面密密麻麻贴着符箓,不知道是不是灵穴。”
现在的线索零零散散,我是想的脑子有点乱,需要四爷整理推导,四爷思索片刻,还是用老办法,把线索一个个摆出来,大家集思广益,一起思考,“咱把线索串一串啊,如果按照串子提供的线索来看,这村子里的确有一处灵气大盛之处,我们权且称之为‘灵穴’,其实并不像传言中那样是无意中发现的,而是早就封印在罗家祠堂中,那这灵气外泄是意外还是有人恶意为之?还放出风声吸引了各地修行人聚集于此?再加上罗家的祖训,即便说罗家的确是祝融后人,也不见得要用这种家家户户点着一炉子旺火天天纪念祖先啊?罗家对其他修行人戒备心极强,家主更是谁都不见,诸多的线索凌乱,我总觉得中间缺少什么,串不到一起。”四爷一边说,一边轻轻敲打脑门。
四爷正说着,断休又在我脑中出声,我也快习惯这老爷子一惊一乍的风格了,“鬿雀畏火。”
“四爷,断休说‘鬿雀畏火。’啥意思?”
四爷眼睛一亮,“对,还有鬿雀妖族这一环节,如果按断休前辈所说这鬿雀怕火,那这镇子上常年不熄的炉火是依照祖训在防止鬿雀妖族?这罗家灵穴中有什么是鬿雀所图谋的?我们可不可以大胆的推断一下,这灵穴上古年间就存在,为了防止鬿雀得了灵穴中的什么宝贝,由火神祝融这鬿雀一族的克星镇守,并且一族人守护灵穴至今,但是最近有人恶意破坏灵穴封印,目的是要引起江湖人的注意,吸引一些不轨之徒围攻罗荫镇,这样一来,鬿雀妖族的目的自然可以达到。但是,问题又来了,鬿雀怕火,进不去村子,也解不开灵穴封印,必然背后有人帮忙,是谁?目的又何在?”
我听着四爷的话里有话,“您的意思是鬿雀妖族和天魔教勾搭一块了?这扯得有点大了吧?”
“我不敢确定,但是我却感觉不大对劲,灵儿不是也说了么,鬿雀妖族多少年来都行事隐秘低调,怎么突然就冒出来残杀修行人士,这里面的道道我也想不通。”
释源和石头最不耐烦这绕来绕去的推理,石头听着直打瞌睡,释源挠着大秃脑袋,“行了,行了,张老四,我听着头大,这罗家也太不给面子,咱联名的帖子递上去了,连个回信都没有,明天再不回信,咱直接闯进去,我就不信路口的几个人能拦得住咱。”
这佛爷的躁脾气哪像个和尚,我白了释源一眼,直接就怼上了,“你可拉倒吧,那帮鸟人外加那些不地道的修行人就盼着您这一出呢,罗家和修行人都起了一次冲突了,您五台山高僧再带头闹一次?您可真不怕事大。”
“嘿,你个小兔崽子,那咋办?就这么耗着?要不灵儿,咱去找那帮子什么鸟,给老郑的弟子报仇去,总得干点啥不是?”
释源正闹腾,门外郑家弟子敲门禀报,“罗家弟子求见。”
“……”释源瞬间老实下来了,郑帅赶紧吩咐,“快请。”
不一会,一位身穿青色粗布坎肩的精壮汉子走了进来,这汉子刮了个锃明瓦亮的光头,脸色发红,前胸双臂也被火炙烤的黑里透红,但是浑身肌肉精健,人的精神面貌也极好,这汉子进屋便抱拳拱手,“罗家弟子罗瑞,拜见各位掌门家主,这几日罗家遇了些事,怠慢了各位,还请各位多多恕罪。”
“哪里哪里。”这罗瑞倒是个精明人,上来就先赔不是,堵住了众人的嘴,几位爷和释源还有郑帅、龙姨还紧着客气。
“我家家主罗炽派我来有请各位明日镇上一聚,还请各位赏光。”
罗瑞话说的简单,但是十分客气,加上罗瑞的长相就给人痛快、实在的感觉,所以一屋子人对罗家印象不错,纷纷抱拳拱手,应承下来。
罗瑞前脚一走,后脚四爷交代大伙,“我们明天进镇子,串子就在家看家,你之前暗自进过镇子让人认出来反而添麻烦,咱这次去主要是看看这次事情和天魔教有没有关系,如果有事能帮上忙,咱也帮一把。”
郑帅一个弟子折在鬿雀妖族手下,又听说罗家和鬿雀妖族对立,当下就拍着胸脯应承下来,“没问题,不行咱就帮着把那帮鸟人收拾了,算是给罗家去个隐患。”
第二天一早,洗漱收拾停当,留下钱串子和几个郑家弟子看家,三爷临走时给了钱串子几道符箓,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没事别在外面闲逛,如果遇到鬿雀来犯,这几道符箓一来可以抵挡一阵,二来也会让三爷感应到这里出事。
我们一路人马出门向罗荫镇走去,路上其他的修行人昨天就知道了罗家来请我们的消息,一个个眼神复杂的盯着我们,释源不喜欢这种被盯着感觉,一路嘟囔,“这帮子货没几个好鸟,不踏踏实实修习本派功法,都是谋着想占灵穴的便宜,一步登天的主。”
行至罗家人把守的路口,远远就看到十几个人在路口迎接,走进才看到,为首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梳着大背头,穿着一身青色练功服,精神矍铄,身后十几人一个个年纪也有老有少,但是一个个挺胸拔背,精神的很。
看到我们走来,老者身边的罗瑞在老者耳边轻语了一句,老者满脸堆笑,抱拳迎来,“诸位就是众门派的家主掌门吧,老朽罗炽,久仰诸位大名,尤其是郑老弟,咱两家挨着不远却一直没有上门拜访,少有走动,告罪,告罪。”
罗炽一把岁数一大早带了人来路口迎接,已经是相当的给面子,又说出一堆久仰客套的话,各位长辈急忙还礼,“哪里话,我们上门叨扰,还有劳罗家主远迎,怎么当得起?”
罗炽一摆手,“哪的话,有朋自远方来,我不出来迎接岂不让众位朋友怪罪,咱也甭弄这些虚头,来来来,咱们一起到镇上坐坐。”
说着,侧身礼让,和众人一起向镇子里走去,一路上郑帅相互引荐认识,还是免不了一番你来我往的客套。
跟着罗炽进入罗荫镇,刚进镇子就能感到这里的温度凭空升高几度,沿着一条主街往里走,果然隔几家就有一家铁匠铺,大热的天炉火依旧旺着,街上也能听到叮叮当当的打铁声,而且可贵的是镇上的建筑大多都维持着明清时的古朴风格,街上的人见到罗炽都点头施礼,罗炽也给我们介绍着镇子上的风土人情。
“这罗荫镇也算是千年古镇了,罗家祖先自古有训,不得迁徙,不得熄火,我们这些老头子上下几辈都是铁匠,想当年我们这里被称为铁匠镇,方圆百里的铁器都出自我们镇,不过现在不行了,铁器都有工厂、有机器,做铁匠又脏又累,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爱学,这门手艺现在也快失传了。你们看着这些炉火有不少都是个摆设,家里早就不做铁匠了。”罗炽说到镇子曾经赖以为生的手艺逐渐没落,语气中也透露出一丝无奈。
一路上罗炽闭口不谈修行,不谈灵穴的事情,我们也不好多问,一路跟游客一样,被罗炽带着领到了自己家。
罗炽家也在正街上,前面是间铁匠铺,后面是挺大一个院,盖着三层的小楼,家里老伴和两个儿子、儿媳还有一个孙子、一个孙女一起住,孙子、孙女还小,自己和老伴帮忙看孩子,两个儿子、儿媳打点铁匠铺的事情,罗荫镇的大姑娘、小媳妇别看是女子,却也大多一身力气,满身的武艺,跟着老爷们一起抡锤打铁,丝毫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