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过了药,还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夏玉娇的腹痛就加剧了。
她的脸色愈发惨白,腿脚也软得跟面条一般,明明腹中剧痛,却又忍不住想要出恭,简直窘迫得要死。
王太医见了,叹了一声,转过脸对周氏道:
“这是药物起效了,你扶着她,去……”
周氏忙忙地道:“哎、哎,我这就去。”
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扶着夏玉娇起了身,夏稻花也急忙扶住了夏玉娇另一边胳膊。一老一小两个人,勉勉强强地扶着夏玉娇到了普济堂的茅房。
夏玉娇“出恭”了一回,流了不少血,甚至连衣裙都污了,腹痛却渐渐停了下来,血流也渐渐止住了。
周氏和夏稻花扶着夏玉娇回转来,王太医再次给她诊了脉,提笔重新开了个方子,让药童去煮了,晾到温温的,让夏玉娇喝了下去。
喝完这第二剂药,夏玉娇的脸色不再像之前那么难看了,只是嘴唇和面颊依然很是苍白。
夏稻花觉得夏玉娇这个小姑姑简直太惨了点儿,一时心软,悄悄在超市的药店里找了些补血补铁的冲剂出来,准备回头就偷偷给夏玉娇加在红糖水里,悄悄地帮她补补身子。
王太医又给夏玉娇开了几服药,夏老爷子全程低着头沉默着,偶尔忍不住就长长地叹息几声。周氏全程控场,一直对着王太医千恩万谢的,最后还十分真诚恳切地哀求王太医,求他帮忙保密。
王太医略微想了想,倒也点了头:
“这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儿呢,我最多也只能保证不从我的人嘴里说出去。但却不能保证永远没人知道。
毕竟你们村里,也不只有你们一户人家。”
王太医没有说出口的是,这么多年,他真的见多了流言蜚语的厉害。
无风还有三尺浪,等闲平地起波澜。
这世上就专门有那一等损人不利己的闲人,非得扯别人家的闲话,哪怕没有影子的事情,都要编出来嚼蛆……更何况这种有鼻子有眼的事情呢?
周氏连连点头:
“是,是,这已经很难为您了。王太医,您老的大恩大德,我周素英这辈子都不会忘!”
夏稻花咬了咬嘴唇,然后从怀里掏出来一支用毛青布包裹着的品相不错的小人参。
这是她从保健品柜台那里,用超市币兑换出来的。为了看起来新鲜一些,她还特意在超市储物区里,用矿泉水泡了好几天。
本来这参,夏稻花是打算找到个合适的机会拿出来,作为一个赚钱的路子,积攒点做生意的本钱的。
此时当做谢礼送给王太医,却是刚刚好。
“王太医,这是我从山里挖出来的。我也不懂这个,就在屋顶上随便晒了晒,也不知药效有没有损失。您这里配药说不定用得上。好歹算是我们家的一点心意。”
王太医一见这支小人参,眼睛就亮了。
这小人参体型不大,但难得的是已经成了人形,而且品相完好,每个根须都完完整整的,一丁点都没有损伤,而且,这汁水也十分饱满。
王太医愉快地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看来那句话果然没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竟然能找到这样品相的好参,你这孩子,果然是个有福气的!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谢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见王太医收了这支人参,夏老爷子和周氏都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们再次对着王太医千恩万谢了一番,然后就带上了王太医给开的药,扶着夏玉娇上了马车。
离了普济堂,夏老爷子和周氏就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稻花,你啥功夫又进山了?我记得你娘说过不许你再往老林子里跑了!这人参,可不是随便什么地方都能挖到的啊!”
夏稻花笑道:
“这参啊,就是打狼那一回挖到的。
一开始我还惦记着卖个好价钱呢,后来因为遇到了狼群,给我吓出一身冷汗来,硬生生把这事儿给吓忘了。
那天回来的时候,我一开始就把它跟那些柴火什么的放在一块儿了。到家以后也没想起来,顺手就把那堆柴火,堆到柴火垛里头了。
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刚想起来这一茬,本来是想着小姑姑说不定用得上呢。
后来我见你们都挺想感谢王太医的,就想着这东西配药肯定用得上,拿来做谢礼应该也算是对景吧……”
夏稻花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似乎十分忐忑,还用眼角的余光,悄悄地观察着老两口儿脸上的表情。
周氏见了,急忙安慰她:
“好孩子,你别怕。奶问你这个,不是怪你的意思。”
夏稻花乖巧听话地点了点头,不过也不再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了。
车上一时沉默了下来,只听到那匹拉车的老马“嘚儿、嘚儿、嘚儿”的马蹄声,清脆响亮,洒了一路。
夏家老两口儿和夏玉娇、夏稻花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这番折腾下来,夏玉娇很是疲惫,老两口上了年纪,就连那匹拉车的老马,都有些累到了。
唯独一个夏稻花,还算有几分力气。
但她这小身板儿的底子本来就不怎么好,又一向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这会儿经历了一番紧张、折腾,只觉得眼皮十分沉重,仿佛随时都会睡着一般。
家里人也都睡了,只有夏有田和姜氏还支着眼皮强撑着,要等他们回来。
这会儿见老两口儿他们总算是回来了,两口子赶紧忙活起来。
姜氏急忙烧了热水,投了手巾,给几人洗漱用。夏有田也把妹子夏玉娇接了过去,径直把人背进屋里,送到了炕上。
老两口儿路上已经嘱咐过了夏玉娇和夏稻花,他们打算把这事儿彻底瞒下来。对自家人也只说夏玉娇是月经不调,对外人,更是不能漏哪怕一丝口风。
全家对外的说辞,统一成了是夏稻花后脑勺上的旧伤复发了,老两口儿大半夜借了里正家的马车,其实是带她去看诊。
别人若是问起夏玉娇,就说夏玉娇是去照看夏稻花的。
别人若是不问,就压根不要提起这一茬。
强撑着听完了老两口一遍又一遍的叮嘱,夏稻花简单洗漱了一下,连衣裳都没顾得上脱,就扑倒在炕沿边上睡着了。
入睡前,她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明天绝对要睡个饱饱的懒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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