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顶天说完,便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俏脸,手上的力道也不觉地缓了缓。
还别说,这女人初见时的冰冷淡然,上山时狼狈旁皇,方才的愤怒火爆,还有眼前的安静呆萌,无一不在挑动着他此时此刻的心。
许久后,
焚天缓缓回过了神。
对于牛顶天此刻的目光,她强忍着慌乱装作无视,深深吸了口气后,轻声说道:“你先把手放开,乾坤大挪移我等会给你就是。”
说着,小臂轻轻一挣,尝试着从牛顶天的手中挣脱出来。
她原本也未抱有希望,但这一次,紧箍了半天的手臂却轻轻松松地抽了出来。
焚天下意识地愣了愣,陡然之间,复杂的心绪之中,多出了一丝莫名的怅然。
这才是他的目的?果然又是在忽悠人吗?
牛顶天的耳目是何等敏锐,察觉后,微微一怔,伸手想要再次握住时,焚天却已经迅速躲开了。
“我真傻!真的”牛顶天暗自懊恼了一番,“下次老子抓到手的东西死也不松!”
下一刻——
气氛有些沉默,殿内格外安静,连两个人彼此间的呼吸声,都能清晰地传入耳中。
牛顶天瞄去一眼,打破了沉默:“如今江湖中明面上的最强武功,众所周知是九阴真经,其实鲜有人知的是,还有一部九阳真经,比起九阴真经丝毫不弱。”
“去年,我便把九阳神功的初阶心法传给了手底下的心腹修炼,并且打算等日月神教正式创立之后,放开初阶心法给核心弟子和高层修炼,副教主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焚天闻言微微一怔,显然是对这段秘幸并不知晓。
但听到“副教主”的称呼后,眼中有些不自然,沉默了会,淡淡地说道:“你随意便是。”
牛顶天的脸色微滞,随意便是=随便,换成“你随便”岂不是更省事?
女人啊~
轻轻叹了口气,牛顶天说道:“九阳神功虽强,却有些不太适合你们女人修炼,至刚至阳的真气可能会对性格产生一些影响,我怕哪一天你炼成刚烈似火、暴跳如雷的性格。”
“所以,还是修炼九阴真经吧,这经书我也有。虽说是为了神教的发展,也不能白白让你拿出乾坤大挪移,就算是我对你的补偿吧。”
听了这话,焚天张了张嘴巴想要说话,但是话到嘴边,已经渐渐无声。
她突然有些恼恨起了牛顶天。
这一部一部的神功绝学,啪啪啪地甩在了自己的脸上,倒显得自己跟个小家小户的守财奴似的。
想到此处,焚天忍不住带着恼色瞪了一眼牛顶天。
牛顶天却仿佛沉迷起了自述不可自拔,自顾自地说道:“还有便是我去年闯过少林寺的藏经阁,借了几本书,与那群和尚还有一段因果需要了结。”
“你作为副教主,也得合计合计过段时间该怎么对付他们,是花点代价给他们消消气呢,还是一劳永逸地给他们来个斩草除根。得想个方案出来。”
“最后一件事是跟大宋的皇家有仇,死仇,解不了的,咱们和他们迟早也得走到对立面。还有,去年我在一个老太监的手中吃过亏,那人当时武功不在如今的慕容安之下。”
“这仇,也得报!”
“不是说我吃不得亏,受不了气,而是往往你不去找他们,他们反而会跑过来找你,咱们索性主动出击算了。”
“我的副教主大人,本教主的裤兜子可是全都给你翻出来了,你可得为即将到来的斗争做好心理准备啊!”
听到这时,焚天终于忍不住直愣愣地看向了牛顶天,这就是你说的光明正大地干大事?
当黑暗无处进行之时,只能行光明正大之事,我这是上了贼船了吧?
念及此处,焚天的心不禁一沉。
没错,你就是上了贼船!
牛顶天瞧出了焚天的眼中之意,回之以同样的眼色,见其变得沉默,便缓缓走到身前,盯着那对明亮的眸子,轻笑道:
“副教主可要后悔?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本教主许你下船。”
话虽是如此说,脸上也看似淡然,但牛顶天此刻的心里,却莫名的有些紧张。
若是对方真要后悔,自己难道真会轻易地放她离去?
“后悔?”焚天喃喃自语。
随后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沉默了会,轻声道:“我已经下不了船了。”
牛顶天听此,不禁咧嘴笑了笑,这份决定让他感到无比的开心,旋即朝着殿外沉声大喊道:“牛奎!”
“教主!”
牛奎自夜幕之中闪身出现,迅速来到了牛顶天的面前。
“这位是副教主!”牛顶天指了指一旁的焚天,语气无比的郑重:“以后除了本教主以外,教中数她最大!明天召集城内的所有负责人,还有摩尼教高层。”
“我要当众宣布此事!”
此举,算是给了焚天极大的面子,更重要的是,为其坚定站了台。
否则,作为一个新来的教外之人,还是个女人,这二把手的权力就是扯淡!
……
次日上午,
经过一场简短的会议后,焚天正式成为了日月神教的副教主,并且开始着手处理一些教内事务。
当然,遇到一些较为重要的事务时,决定权全在牛顶天。
因此,单单是第一日,焚天便时不时地就往教主大人身边跑,汇报,执行,汇报,执行……
再加上那一副冷冷冰冰的盛世容颜,妥妥的一位高冷女秘书啊。
这要是再加上黑丝,
嘶……
受不了!
牛顶天大呼受不了,哪有这样考验领导干部的!
——于是,
刚刚过了午后,牛顶天便扛着一柄大宝剑,在牛奎的带领下,前往了一处荒郊野村里的铁匠铺。
“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啊。”牛顶天站在野村路口,看着农夫相伴而归,路口作别,村妇相迎的画面,没由来地感叹了一句。
在这年月,
不光是名人雅士喜欢隐居,画画的写字的在乡野之间扛起了锄头,连锻打兵器的高手也回归田园,造起了菜刀锄头。
若是有一天,思想觉悟够了,也寻一处这样的小山村。
自己田间耕地,师姐河边浣衣,蓉儿生火造饭,嫂嫂院里喂鸡,小秘书时不时地跑往田埂送饭,其余之人全都坐在桑阴树下带孩子。
嘶~
想想这幅画面,牛顶天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也不知真到那时会跑几个。
收起心思,牛顶天和牛奎一路往村里走去。
过往之处,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见到牛顶天扛着一柄大铁剑,隔着大老远便开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没过一会,几位拿着木剑的小屁孩,终于忍不住凑到牛顶天身边,盯着肩上的大铁剑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大叔,能给俺摸摸吗?”
“大叔你是不是会武功?”
“大叔你是来找张瘸子打剑的吗?我娘说张瘸子现在不行了,连豁口的菜刀也没骨头硬,不能给钱!”
“哈哈哈哈~”
“哈哈哈~”
“狗娃子你个神戳戳!老娘今个非得抽死你!”
人群之中突然冲出一位妇女,围成一团的小屁孩们立马一轰而散,而卖娘的那个小家伙拔腿就往村头方向拼命似的逃窜。
牛顶天不禁笑了起来。
不过小屁孩说得也没错,姓张的铸剑师是个瘸子,但更是唐朝著名铸剑大师张鸦九的直系后人。
幼年曾随其父亲在岳家军中锻打兵器,后来因为一些变故,便隐居在这座村里靠锻打农具为生。
欧治子死千年后,精灵暗授张鸦九,鸦九铸剑吴山中,天与日时神借功。
说起张鸦九,可能知之者不多,但其锻造的鸦九剑却在古今兵械排名第一十四位,除去春秋战国时期的铸剑大师们,近几百年来以张鸦九最强。
而作为张鸦九的直系传承人,张瘸子却是深藏不漏。
几番寻找之后,若不是牛奎寻到其早年间锻造的农具,发现其坚硬程度刀剑难摧,恐怕还真让这一条潜龙给溜走了。
没过多久,牛顶天和牛奎来到了村后的一条山溪旁。
溪边有一片颇大的绿竹林,林中坐落着两座破竹屋,两人刚刚踏入竹林,竹棚下的一架铁匠炉便映入眼帘。
而铁匠炉旁的大铁墩上,正坐着一位瘸腿老汉。
发现牛顶天两人靠近后,瘸腿老汉淡淡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不再搭理。
牛顶天见状,扛剑上前,“砰”的一声将手中的玄铁重剑插于地面后,拱手道:“岳家军牛皋之孙牛顶天斗胆登门拜访,请张先生为我重铸杀虏之器!”
对于隐姓埋名的铸剑大师来说,不愿出山的原因各有不同,可谓是千奇百怪。只要对方不为名,不为利,便很难将其打动。
牛顶天结合张瘸子的生平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像这样开门见山,亮神铁,亮身份,亮大义。
要知道岳家军在这个时代,对天下百姓来说无疑是神圣般的存在,更别说是在军中待过,受过军魂洗礼之人,哪怕对方在当时还只是一个打铁匠。
而像天外玄铁这样的炼器神料,对每一个铸剑师来说都是极大的诱惑。
果然,听了牛顶天报出的身份后,张瘸子原本凝在玄铁重剑上的目光,唰一下就看了过来。
在牛顶天的脸上打量许久后,喃喃自语道:“像,真像,就是面皮太白,缺了牛副帅的英雄气概。”
“老天有眼啊,没想到他老人家还能有后人在世。”
牛顶天:“……”
张瘸子缓缓收回目光,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可惜岳家军之后,再也找不到几个像样点的抗金汉子。”
说到此处,张瘸子自嘲道:“你们若是晚来两年,恐怕老汉连锤子也挥不动了,说吧,想铸什么兵器?就当是有生之年为抗金事业再出一份力罢。”
锵!
牛顶天见此,一把拔出地上的玄铁剑,眸光湛湛地说道:“请张先生分铸刀剑各一柄,剑名倚天!刀名屠龙!”
……
此后几日,
牛顶天和牛奎一直留在竹林,一个抡起了铁锤,一个鼓起了风箱。
从早晨曦吐霞到星月漫天,竹林之中都会传出叮叮叮的敲击声。
三日后,
林中突然到访一人,交给牛顶天一件包裹后便匆匆离去。
牛顶天拿着包裹找到张瘸子,两人在竹屋内,你一句我一句,商议争论了整整一天后,方才一块出屋继续抡起了大铁锤。
随后的时间,牛顶天每日都在锤起锤落的叮叮声中度过,好在一旁还有牛奎陪着鼓风。
玄铁的硬度超乎想象,更何况还混合了大量的西方精金,哪怕是经过高温淬炼后的玄铁块,牛顶天每一锤抡下去都难以瞧见分毫的变化。
但这样自己一锤一锤锻打出来的剑胚和刀胚,握在手中的时候,似乎有种特殊的感觉。
像是…血脉相融。(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