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慧儿前世从来没有感受过有家人的温暖和关心,大伯一家人给她的只是冷眼和漠视,如今重生了,被一家人疼爱着,她心里满满都是感激,又怎么会在乎一碗蛋羹。
她一定要好好珍惜,一定要对亲人更好,让一家人都过上幸福安乐的好日子。
栓子到底还是个五六岁的孩子,就算大口大口地吃着,一碗蛋羹也要吃很久。
而家里这两日刚分了家事情正多着,赵小荷和陈桂香在一番嘱咐之后就出去接着干活了。
高慧儿看着欢喜的栓子,拿了手帕轻轻替他擦嘴,慢慢逗着他说话,“栓子,除了蛋羹外,你还喜欢吃什么东西吗?”
栓子咽下嘴巴里的蛋羹,咬着手指认认真真想了好一会儿,“我还想吃点心,以前曾奶奶给堂叔买过,巴掌那么大,闻起来甜丝丝的,肯定比果园里面的甘蔗还要甜,很好吃!”
栓子口中的堂叔是高家二房的孩子,叫高慧儿一声姊姊,但年纪比栓子只大了两三岁。
“曾奶奶没有给你买吗?”既然栓子看见了,那就证明当时他也在才对啊。
栓子摇头,“曾奶奶好像不喜欢我们家里的人,对爷爷奶奶还有阿爹他们都不好,奶奶说姑姑会生病就是因为曾奶奶,我不喜欢曾奶奶……”
小孩子说话从来都没有心计,所以高慧儿听了心里格外堵得慌,“那你喜欢大伯公和二伯公吗?”
虽然她的记忆融合,知道一些高家的情况,但是分家之后她就病了,所以想趁机会多问几句。
没回话,栓子把手里的勺子轻轻朝姑姑推了过去,“我吃好多了,姑姑也吃!等我长大了会给姑姑买好多好多的母鸡,让姑姑每天都能吃蛋羹!”
小孩子是天真的,在栓子看来,鸡蛋是家里最珍贵的,平日很难吃到,所以蛋羹也是最好的东西。但他嘴里这么说着,眼睛却还是看着碗里面的蛋羹。
高慧儿好笑,心里又酸又暖,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这样的栓子让她想起了曾经在大伯面前的自己,那个时候她永远只能用哥哥姊姊不要的东西,永远穿着大几码的鞋子和衣服。
明明很想要什么,嘴里却永远要说着不喜欢,不想要。
“乖,栓子,你吃了快点长大,这样就能保护姑姑了啊。”
她顺着栓子的话说着,栓子果然忍不住馋,还是把剩下的蛋羹也吃了。
许是吃饱了,这小子的话也多了,“我不喜欢大伯公二伯公,他们很坏。他们和曾奶奶一起欺负爷爷奶奶,还欺负阿爹阿娘。”
姑侄两个这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也让高慧儿更忧心了,因为家里的境况实在是不算好。果园里面的桃子已经马上就要到全部成熟的时期,可是那些酸涩的桃子就算是不要钱,白送都没有人愿意要。
而为了种这些桃子,高老爷子当初是找乡邻们借了钱的,承诺等桃子成熟了就还。当时老爷子信了那卖树苗的商人的话,以为这个是本地稀缺的好品种,种出来一定能赚不少钱,所以当时栽了满满半个山的桃树苗,借了足足二十多两银子。
如今果园被高老太太强行丢给他们三房,那些债也就成了他们的,和大房二房再也没有关系。也就是说,他们一家分出来不但什么都没有,还背了一身债!
高慧儿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明明都是亲生的孩子,为何老太太就这么偏心呢?
“姑姑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快躺下睡觉吧,有什么事儿告诉我,我来帮姑姑做!”栓子眼见姑姑揉脑袋,赶紧说道。
高慧儿噗嗤一笑,“你倒是个小大人了,没事,姑姑就是累了,睡一会儿就好了,你先出去玩吧。”
栓子拿了碗和勺子一溜烟跑出去,还很贴心地帮着留了门,好让外面的一点微风能吹进来,免得姑姑闷着。
高慧儿靠在墙上看着屋里的一切,心里慢慢盘算着。当务之急,旁的都不管,一定要迅速发家致富啊,有了银钱一家人才能吃喝不愁,才能更好的守护这个家。
但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这事急不得,还要从长计议。
高慧儿在家里休养了几日,身体总算完全好了起来,被允许出门之后她就开始每天在附近转悠。
他们一家住在果园里,所以附近的村民并不是很多,大部分都在山脚下的村子居住。而住山上的都是家里实在太穷困,才不得不住在环境这么差的地方。
山上蚊虫很多,高慧儿满身的红点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不过家里就只有她那床挂了蚊帐,可想而知其他人肯定被咬的更严重。
这一天,日头不像前些日子那般炽烈,高慧儿就顺着小道朝山下走,打算去村里转转,结果没走几步她就听见了她娘赵小荷的声音,好像是在骂她爹高文礼。
“你说说你啊,要你有什么用?去之前信誓旦旦地说要同老太太讲理,结果一到老宅就连一声都不吭了!老太太那样子指着鼻子骂你,你就受着?还有,连一点好田地都没有要回来,我们一家人以后拿什么吃饭?难道下半年都吃桃子甘蔗垫肚子吗?”
赵小荷真是气坏了,果园的土壤并不适合种谷子,所以如果没有田的话,他们下半年就会没有米可以下锅。
“这……我总不能把娘气倒啊……”高文礼嗫嚅地应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很是尴尬又为难。
“对,就你是孝子,我是恶媳妇!你也不看看家里现在什么情况,闺女身子本来就不好,栓子也还在长身体,现在好了,下锅的米都没有,让他们都喝西北风补身体啊!还有养老银子,凭什么每年我们要给十两银子!二两银子就够庄稼人用半年的了,她开口就是十两,这不是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吗!”
赵小荷越说越生气,眼见就要哭出来,高慧儿不好躲着,赶紧走了出去,果然阿爹已经被骂得抬不起头来了。
“这……这不是说可以晚三年再交吗?”
“有什么不一样吗?家里现在还背着一身的债呢,那可是二十两!我们家哪那么多银子,你说啊!”
高文礼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恨不得把头埋到脚下的地里去。
家里没有田地,果园又几乎是废掉了,二十两的债几乎一辈子都可能还不上,还要每年给高老太太十两养老,这情况别说爹娘了,就是高慧儿都觉得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