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成看着高慧儿，看着她冷冷盯着自己的样子，忽然认真的问道：“你真想知道？”
高慧儿恨不得一脚踢死他：“不想说拉到。”废话，她要是不想知道会问他？
艾成深深看了高慧儿一眼，说道：“来的时候走的急了，摔了一跤，刚好摔到一截木桩上。”
高慧儿气的眼角抽搐。
“刚好摔了一跤，还刚好摔到了木桩上，然后就穿透了胸口？你骗傻子呢？！”
什么叫说谎不打草稿，这就是的！
“真的是这样。”
艾成认真的看着他，心里却是苦涩。
高慧儿没有说话，看着艾成半响，然后起身，说道：“今晚住一晚，明天一早就走吧。”
“你去哪里？”
见高慧儿往外走，艾成有些急了。
他那么着急的解决了所有事情，不就是想回来陪她过年嘛。
“我去和小九挤一挤。”高慧儿淡淡的说道，心里有些苦涩。
他还是不信任她。
是啊，她只是一个没权没势的小农女，而他……虽然处境危险，但毕竟身份高贵。
从来不在意身份高低的高慧儿第一次开始在意这些。
“你干什么？！”
刚走出几步，高慧儿就被他抱进了怀里。
高慧儿气呼呼的去掰他的手：“你放开我，床都让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别动，让我抱抱。”
高慧儿身子僵了一下，她听出了他声音中的疲惫。
“你……”
高慧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么静静的站着，任由他抱着自己。
“我中毒了。”
身后忽然传来艾成的嘶哑的声音。
“中……毒……”呆愣的高慧儿心猛的一滞。
“我中毒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毒，很严重，让我吃不下，睡不着，做什么事都不能静心，恨不得把她绑在我身边，镶在身体里……”
高慧儿愣愣的听着，越听越不对劲。
“我想看到她，想听到她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想，我离不了，真的毒入心肺，不能自拔……好想……就这么一直抱着她。”
高慧儿整个人都愣愣的，他说什么……
她是被表白了吗？
“你……你说什么……”
高慧儿有些结巴，一句完整的话说不出来。
“在她身边我焦躁的心就会安静下来，离开她，我会难受，会窒息，我真的喜欢上她了，哪怕她只是一个农户家的女孩儿，哪怕她总嫌弃我是小屁孩，但我依然喜欢她，想和她共度余生。”
“你……”
“就是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
高慧儿彻底僵住了，她被表白了……
十二年来……不，二十六年来第一次。
艾成掰正她僵硬的身子，看着她，目光深沉，那一刻，高慧儿觉得自己似乎被他的目光吸进去了，不能回神。
“我……”
“不要说你还小，也不要叫我小屁孩，再要两年你就及笄了，我会等你，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会等你。”
艾成霸道的说道，静静的看着她。
“……”
高慧儿有些口干舌燥，第一次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她想说的话都被她堵死了不是吗？
而且，她也想保护他，不是吗？
矫情个什么劲啊，不是心疼他吗？不是想保护他吗？答应啊！
高慧儿心里的小人儿在不住的催促着，可她却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慧儿……你会答应我的，对不对。”
艾成小心的说道，心里有些忐忑，握紧了拳头，心里暗道：不管答应不答应，这辈子都别想逃开！
“慧儿，我父王认定了我母妃，那就是一辈子，我认定了你，也一定会是一辈子，不管你信不信。”
好半天之后，高慧儿才点了点头。
艾成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她答应了。
这一放松下来，就是一阵眩晕，脚下踉跄着晕了过去。
“艾成！”高慧儿吓了一跳。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就晕过去了。
“艾成，艾成……”
高慧儿焦急的喊了两声，却见他胸口的伤早已经裂开了，大片大片的渗透了衣襟。
高慧儿整个人都吓懵了，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就这么多血了。
“艾成……小九……小九……”高慧儿大声的唤了两声，早在外面守着的小九连忙进来，看到这种情况也是吓了一跳。
二人合力把艾成抬到床上，高慧儿也顾不得其他，颤抖着手把他的衣襟解开，重新给他处理伤口。
小九也连忙去找了十一过来。“小姐，公子只是伤口裂开了，不碍事的。”
十一看到艾成的情况，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让高慧儿和小九出去，他自己在屋里替艾成疗伤。
高慧儿和小九在外面焦急的等待。
小九也只能一遍遍的安抚高慧儿。
“小姐，没事的，公子他身体好，不会有事的。”
屋里，艾成已经醒来，看到身后的十一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十一，她知道了？”
十一摇头，担心的看着艾成：“没有，小姐还不知道，公子，你的身体真的需要静养，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身体里的毒素本就还没有清理干净，这会儿又是箭伤，又是连夜赶路，能支撑到高家已经是奇迹了。
艾成松了口气，重新躺了下去。
“无碍，鬼谷子的药很好。”过不了多久，他的毒就能全部解开了，至于身上这点箭伤，无悔。
“可是，公子……”就是再好的药，也经不住他这样折腾啊。
明明重伤，却不在封地安安稳稳的养伤，却偏偏要赶到这里过年。
从蜀地到这里就算是连夜不停的赶路也最少需要两天啊！
这么重的伤，如何受的了。
“无碍，你下去吧，不要让她知道。”艾成淡淡的说道，即便是伤口很痛，可他依然笑着，多日来的阴霾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十一叹了口气，起身出去了。
听见动静，高慧儿连忙迎了上来，看着十一，一脸的担忧：“他怎么样了？到底怎么回事？”
“小姐，没事的，艾公子就是伤口裂开了，休息几天就好了。”十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的样子。
听十一这么说，高慧儿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一连两句，高慧儿这才觉得自己缓过气来了，疲惫的对小九和十一说道：“好了，既然没事了，你们去快去休息吧。”这会儿还是半夜，距离天明还有一会儿。
十一点了点头下去了，小九朝青竹的房间忘了一眼，守在高慧儿跟前。
“小九，你也去休息吧。”高慧儿回头淡淡的说道。
“可是……”
“我没事。”高慧儿扭头对小九笑了笑。
小九看了高慧儿一眼，想说她已经一晚上没休息了，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大年初一还有很多事要忙呢。
看看屋里，小九什么都没说转身去了青竹的屋子。
在艾成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了，知道他们出去了一趟，刚回来就出事了。
为了不让青竹发现，她还特意去点了青竹的穴道，不然以青竹的机警，也不会到这会儿了还不起来的。
高慧儿看着躺在床上已然熟睡的艾成，无奈叹气道：“你这是……唉……小屁孩就是傻。”
床上的艾成眼皮闪了闪。
高慧儿替他盖了被子，默默的盯着熟睡的艾成，甜甜的笑了起来。
“或许……我来到这个世界上，老天除了让我拥有亲情，还赐予我了爱情，不过就是年龄小了点。”
高慧儿喃喃自语，眉角微微翘起，整个人身上都是明媚的笑。
看着静静的躺在床上的艾成，高慧儿低声调侃：“小就小点吧，就当玩养成游戏了。”
“艾成……我这人一根筋，认准了就是认准了，既然你招惹了我，那你最好就不要后悔。”
高慧儿喃喃的说着。
前世，她是孤儿，勤勤恳恳，孤零零的活了二十五年，没有亲人，朋友也少，更别说是爱人了。
活了二十五年连男孩子的手都没牵过。
在感情方面，说白了她自个儿也一片空白。
手轻轻的抚过他的眉角，脸上带着好看的笑，捏捏鼻子，描绘了一会儿唇型，一路往下，轻轻的捏住了他的手。
感受这他掌间的厚茧，高慧儿的心里划过一丝丝的心疼。
“艾成，以后就让我来保护你吧。”高慧儿淡淡的说着。
黑暗中，艾成好看的唇线弧度越来越大，嘴角翘起的高度也越来越高。
“这可是你说的。”
艾成嘶哑的声音响起，声音中满是笑意和温柔。
正沉侵在自己世界中的高慧儿吓了一跳。
“你没睡着。”
紧接着就脸颊通红，他没睡着，那她刚才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
“嗯，没睡着，都听到了，你也喜欢我。”艾成捏住了高慧儿意欲逃跑的手，紧紧的握在手中。
还有什么比你喜欢的人喜欢自己让人开心。
“我也一样，我艾成认定的人，这辈子也别想逃脱。”艾成看着高慧儿紧张的样子，无比认真的说着。
高慧儿的心一点点的安静了下来，半响后点了点头。
知道了就知道了吧，没道理她一个二十五岁的大女人连一个小娃娃都不如吧。
只是，会不会有些……
“艾成，你介不介意老牛吃嫩草？”高慧儿认真的看着艾成。
艾成愣了一下，看着高慧儿的样子冷不丁的笑了起来：“只要你不介意就好了，我可比你大了三岁。”
这个小丫头，还真是可爱的紧，就算是老牛吃嫩草，自己也是那只老牛。
“好了，别瞎想了，赶紧抓紧时间睡一会儿吧。”
艾成手上一个用力，高慧儿就躺在了床上。
高慧儿不自在的动了一下。
“艾成，那个……虽然我答应了你，但是……我们都还小……所以……”
他们竟然躺在一起了……
“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赶紧睡觉。”艾成按下了高慧儿昂起来的头，无奈的笑。
别说她只有十二岁了，就是她现在已经及笄，他自己也不行啊。
高慧儿身子僵硬，整个人动都不敢动一下，半响后才道：“你身上有伤，要不我还是在榻上休息一会儿吧。”
二十五，不，二十六年来，第一次和男人同床共枕。
后面没有动静，高慧儿稍微动了一下，扭头看，却见艾成已经睡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高慧儿小心的动着，想要下床去，刚动了一下，艾成却发出“嘶”的一声，像是很痛苦的样子。
高慧儿连忙不敢动了。
过了一会儿，又动，正熟睡的艾成又‘嘶’了一声。
动一下就能碰到伤口，高慧儿紧张了起来，十一说没事，可他的伤到底多重啊。
高慧儿不敢再动，就这么僵硬的躺着，想着就这么稍微休息一下吧。
困意来袭，高慧儿打了个哈欠，连忙咬了下自己的舌头。
不能睡，他伤这么重，自己睡觉又不老实，万一压到伤口怎么办。
“哈……不能睡……不能……”
嘴里不住的念叨着不能睡，却还是抵不住困意，睡着了。
等到高慧儿睡着，这边艾成却缓缓睁开了眼睛，扭头看窝在自己怀里睡得香甜的小丫头，心情很好的笑了一下，就这么看着她。
……
小九起的很早，基本上是一晚没睡，等到天刚亮就起来守在高慧儿的门口。
青竹起来要去叫高慧儿起床，小九连忙拦住了她。
“青竹，小姐昨晚又没睡好，还是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又没睡好？”青竹担心的说道，又叹口气嘀咕：“唉，小姐这失眠症到底是怎么回事，最近些日子总是这样。”
小九摇了摇头：“反正就让她睡一会吧。”
小九在外面守着，青竹去收拾院子。
高慧儿这一觉睡得特别安稳，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高慧儿刚睁眼就听到青竹在外面说话。
“小九，要不还是叫醒小姐吧，今个初一，要给各家送年礼，可不能耽搁了。”
小九也纠结要不要去叫醒高慧儿，可公子在里面，高慧儿又没醒来，自然不能放青竹进去的。
不但如此，她自己也不能进去啊。
“要不再等等吧，这几天小姐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
高慧儿嘴角抽了抽，扭头看依然睡得踏实的艾成，小心的拿开他的手臂，穿上棉袄，对外面唤道：“什么时辰了？”
听到高慧儿的声音，青竹一喜，连忙说道：“小姐，你可终于醒来了，现在已经巳时三刻了，夫人催过好几次了。”
“十点半了。”高慧儿自语，揉了揉有些发沉的脑袋，对外面唤道：
“小九进来吧，青竹你去收拾一下，把昨个弄好的年礼放到马车上，等我梳洗好了就走。”
“唉，小姐你快点。”青竹应了一声，就赶紧走了。
刚出院子就碰到了石云：“夫人。”
“青竹，慧儿还没醒？”石云皱眉问道。
平时也不见慧儿睡懒觉啊，怎么今个大年初一倒是睡的起不来了。
就算是昨天睡得晚，可也不能到这个点还不起啊。
青竹连忙就道：“夫人，小姐已经醒来了，这会儿在梳洗，等下就去镇上和县城送年礼。”
“我上去看看吧。”石云说了一声就进了院子。
青竹也连忙去准备高慧儿说的事情。
见到石云走进院子，上了二楼，到门口就嘀咕道：“慧儿，今天怎么回事，村里人过来拜年没看到你都问呢。”
初一一早，村子里互相拜年，以高家的威望来的人自然很多，一早就开始准备了，来拜年的没看到高慧儿，都奇怪的打听。
石云都只说高慧儿出去玩了，要是让人知道她大年初一的睡懒觉，名声有损。
听到石云的声音，高慧儿和正在帮她梳妆的小九都吓了一跳。
“小姐，怎么办？”
公子可还在小姐的床上呢，虽然没什么事，可被发现也是十张嘴都说不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