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慧儿暗暗琢磨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十一沉默的跟在后面，半响还是没忍住问道：“小姐，这马真的有病？”
他实在想不明白那老板为什么会这么便宜买给他们。
高慧儿愣了半响，摇头：“有啊，不是你说这马有腿伤的马。”
“……”
十一愣了一下：“是我说的，可是你不是说它要死了吗？”
高慧儿眯着眼回头看十一：“十一，平时看你挺聪明的，怎么今天这脑子就转不过弯来了呢，我那是虚张声势，不这样老板会卖吗？”
“……”十一无语的看着高慧儿。
他虽然对马知道一些，但是对于讨价还价还真不再行，不怎么买东西，平时就算买东西也是别人说什么价，他直接掏钱就是。
听高慧儿这么说，他竟有种无从反驳的感觉。
“那老板本来是不想买的，可看人越来越多，怕人人都觉得他的马有病，才低价买给我的，而且这匹马这么瘦弱，也就值个四五十两，给他五十两应该能赚个十两左右，他不会亏的。”
高慧儿说着，又对十一说道：“下次买东西记着点，对半砍，不行再加就是，磨嘴皮子又不要钱。”
高慧儿嫌弃的看十一，一看就是个不会讲价过日子的。
“十一，你来赶宝马八八八，我坐马车里面，咱们快点回去，不然回到家天又黑了。”高慧儿说着，跳上了马车。
听着那奇怪的名字，十一嘴角抽搐的赶车离开。
路过街上的时候，碰到布匹铺子，寻思着石云很有可能会舍不得花钱，就进去抱了两匹布出来，又去边上的点心铺子转了一圈，买了几分点心，虽然这些糕点实在太甜腻了，还没她做的蛋糕好吃，但是用来送人还是挺体面的。
在路过文房铺子的时候，她又进去挑了四套毛笔，砚台，墨条，又让裁了两刀纸。
在里面转了一圈，出来的时候又抱了一摞各种各样的书。
等到从街上回到客栈的时候，马车上已经被她塞了许多东西。
给方珍珍和石云小七小九她们的脂粉布匹，给高书生和自己以及高永寿高永安的笔墨纸砚，给翠红也带了点心……
回到客栈的时候，石云和方珍珍已经回来等着了。
他们上午买了礼物去了周夫子家一趟，回来真如高慧儿想的那样，哪里都没去逛，就是吃饭也只是在路边吃了碗面。
“娘，收拾收拾，咱吃晚饭就回去吧。”
高慧儿招呼一众人直接在客栈简单吃了点，就结了房钱带着行礼出门离开。
看到外面停的马车的时候，石云睁大了眼睛：“慧儿，这马车……”
不会是她买的吧，这得多少钱。
虽然这马儿在十一眼中不英俊，还有些瘦弱，但是在不懂马的石云和方珍珍眼中，这就很了不得了。
要知道整个葫芦村都没有一匹马。
高慧儿笑着点了点头：“这次人有些多，牛车做不下，正好顺路我就买了辆。”
正把行礼往车上放的十一暗暗翻个白眼，觉得高慧儿说谎话不打草稿，明明是专门找人问了路拐过去买的，这会儿就成顺路了，可真够顺路的。
十一想到他们最少多跑了十多里路就嘴角有些抽搐。
石云听高慧儿这么说，皱了皱眉，不赞同的道：“就算坐不下我们也可以租车啊，一辆马车，这得多贵啊。”
石云有些心疼银子，她听人说过，一辆马车最少得上百两银子的。
她家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哪里经得住这样花啊。
高慧儿摇头笑了一下：“不贵的，就五十两。”
一听五十两，石云松了口气，可还是觉得很贵：“五十两也是钱啊，可以买十几头牛套十几辆牛车了。”
“好了，娘，买都已经买了，现在也没法退回去了呀，而且我们经常镇上县城的跑，光牛车肯定不行的，多耽搁事。”
高慧儿安慰着石云，把她扶上马车。
刚上马车，就看到马车里放的一大堆的东西，眼前就是一黑。
“这……这么多……慧儿，你……”
石云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就算马车只要五十两，可是加上这些东西也得起七八十两吧，有这些钱都可以买几十亩地了。
高慧儿笑了笑，让方珍珍赶紧上车。
十一和高永寿在前面赶着马车，高慧儿带着石云方珍珍以及刚买来还有些拘束的四个丫鬟坐马车。
剩下的四个小厮赶后面的牛车，倒也挺宽松。
一众人上了马车，赶了道，石云就忍不住开始念叨高慧儿。
“慧儿，咱们家现在虽然有钱了，但是也不能随便花，你两个哥哥都没成亲，你和珍珍的嫁妆也都需要银子……”
石云觉得还是得好好的给高慧儿说说，让她知道居家过日子。
现在虽然还小，但迟早要嫁人的，以后要是到了夫家要是还这么大手大脚的花，还不得被夫家嫌弃了。
高慧儿笑着任由石云说道，等她说的累的，就拿出水壶递给她，又拆了包点心给她：“娘，喝点水吃点东西再念叨吧。”
石云接了水壶刚要喝，听到高慧儿的话，就瞪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娘都是为你好啊。”
高慧儿翻了个白眼，看她把水和点心都接了，这才说道：“娘，钱不是省下来的，是赚来的，你和爹辛苦了大半辈子，也没有省下几个钱吧。”
高慧儿觉得，还是要让石云认识到过日子不是这么抠抠搜搜的过的，该花就得花。
正喝水的石云愣了，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之前的苦日子。
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高慧儿看着她，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重了，但是如果石云一直这样抠抠搜搜的，日后和那些个贵妇人可怎么打交道。
而且钱这东西真不是省出来的，这点她感触还是很深了。
“娘，只有会花钱才会挣钱，我们与其想着怎么省钱还不如该花花，该用的用，把日子过好了，再把心思用在挣钱上。”
“唉”石云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一路上都很沉默，看着高慧儿买的那些东西既觉得浪费，又觉得慧儿说的有道理。
他们过了一辈子也没有把日子过好了，慧儿虽然花钱大手大脚，却用了半年就让家里过上了好日子。
因为后面还有牛车跟着，赶车的速度不快。
出了县城，走了一段路，到了人闲稀少的地方，前面坐着的十一忽然说道：“夫人，小姐，坐好了，这段路不好。”
高慧儿愣了一下，县城这段路她虽然不经常走，但也还是知道了，也没有不好啊。
“发生什么事了？”高慧儿皱眉问道。
高永寿回道：“没事，就是前面有颗树挡了路，十一去弄了，马上就能走。”
高慧儿掀开马车帘子看了下，见前面真的倒下一棵树，也就没在意。
“不对啊，慧儿你听听外面是不是有什么声音？”石云忽然说道。
高慧儿也听到了，心里咯噔了一下，却是笑着安慰道：“没事，可能是十一在挪树。”
说着，她就到前面掀开车帘往外看，十一不在前面，树已经不见了。
高永寿坐在车沿上，脸色发白，额头有细汗冒出，见高慧儿看他，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示意自己不能说话。
高慧儿皱了皱眉，正要往四周看，十一却从侧面过来，笑道：“小姐怎么出来了，我把树弄去扔边上的沟里了，耽搁了点时间，快走吧。”
十一说着做到车延上，从高永寿边上路过的时候，高慧儿眼尖的看到他在高永寿脖子上点了一下，东西很隐蔽，如果不是高慧儿特意看了下，是注意不到的。
“哦，快走吧，等下天黑了。”
高慧儿说了一声，就做回了车里，仔细听了一下，没有再听到刚才的声音。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麻黑，高书生正站在村口等着，看到马车的时候愣了一下，待看到车沿上做的高永寿和十一后松了口气，快走几步迎了上来。
“不是去逛逛嘛，怎么回来这么晚。”
本来以为是昨天就能回来的，哪想到一直到今晚才回来，他都想着今晚要是还不回来就去县城看看呢。
“你怎么出来了，办完事挺晚了，就在县城住了一晚，顺便去看了一下安儿。”
石云撩开帘子，示意高书生上车。
高书生看了看马车，也没说什么，让高永寿往里面坐了坐，他坐在车沿上，随口问道：“安儿在那咋样？”
“还行，周夫子就教他一个，还有周夫人待安儿也好，有空的时候我们都去看看他们老两口，都挺不容易的。”石云说道，为高永安有这么一个夫子教授感到高兴。
之前她也去看过高永安几次，但都是当天去当天回，也没怎么在周夫子家里坐，今儿去看了，那周夫人确实对安儿很好，夫子虽然严厉些，但她也明白严师出高徒的道理。
高书生点了点头：“过些日子就去，也应该感谢他们的。”
高书生从头到尾都没有提马车的事，到了家门口。
高慧儿直接让十一把马车卸了，马赶到了牧场，让牛大江专门劈了一块地方用来养马。
到家一家人吃了饭，高慧儿就把带回来的礼物分了。
高书生和高永寿一人一套文房四宝：“镇上的笔墨都不好，去县城顺便买了，爹你书房里的都换一下吧。”
又对高永寿说道：“二哥，你没事除了练武也多花些时间认字，算术也学起来。”
“嗯，我会好好学的。”
高永寿认真的点头，这些日子，有高慧儿的灵泉水调养着，他的憨傻已经好了太多了，现在出去如果不说的话，都没人能看的出来他以前是个傻子。
不过对比起读书，他还是喜欢比划拳脚，而且他天生力气大，练武天赋也很好，尤其是今天回来的路上碰到的那件事情后，他更家决定要好好的练武。
不过他也知道，慧儿让他读书是为了他好，就连方珍珍都在认字了。
高永寿又悄悄看了眼方珍珍，按下决定不但要练好武功，也要好好认字。
剩下高永安的那一份，在县城的时候没来得及给，高慧儿就给石云让她放起来，等高永安回来的时候给他。
石云和方珍珍也都有脂粉。
高慧儿又道：“娘，剩下的有牛叔梁叔他们的，还有张氏兄弟以及王大伯家的，你看着分以下，明天就带过去吧。”
石云张了张嘴，想说现在不过年不过节的送什么礼，可是看高永寿以及方珍珍他们收了礼物时那种开心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或许，这真不能算是乱花钱，毕竟每个人都很开心。
石云没再说话，晚上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爹，我是不是管的有点太多了。”石云翻个身面对着高书生。
“慧儿说的也有道理，钱这东西好像真不是省下来的。”
她想了一路，包括回来之后都在想这个问题，觉得自己管的有些太多，又觉得慧儿还小不能不管。
高书生知道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今天看慧儿又是马车，又是礼物的，肯定是忍不住又说了几句。
“慧儿是个懂事的孩子，她知道什么应该花，什么不应该花，她心里有杆秤呢。”
高书生有些感慨的说道，所以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过多的阻碍她，能支持的支持，不能支持的他顶多说两句自己的看法。
石云有些晃神，其实她也知道高慧儿懂事，可是看到那钱流水一样出去，就忍不住心疼。
一辆马车五十两，随随便便买些东西就二三十两没了。
高书生见她还在纠结，就安慰了两句，说道：“好了，早点睡吧，慧儿的事你就少问点，她心里有谱。”
石云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心里也暗暗决定，这次真的说到做到，以后尽量的支持她，不再阻碍她花钱。
高书生和石云这边安静了下来，高慧儿却是去找了高永寿。
“二哥，你今天看到了什么？”
在马车上的时候，她就知道出事了，不过当时石云和方珍珍等人都在，为了不让她们担心，她就没问。
吃晚饭的时候，她也看到高永寿频频看向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示意他不要说，而是等到所有人都去休息了，这才找了过来。
高永寿张了张嘴，脸有些发白，半响后才开口说道：“慧儿妹妹，今天咱们的马车被人拦了，一伙人，拿着大刀长剑……”
看得出，高永寿的确是有些害怕了。
高慧儿也怔了怔神，竟是真的出事了：“之后？”
事情发生的那么快，她可不信那些人忽然出现又忽然离开。
高永寿咽了咽口水，说道：“之后来了另一伙人，都蒙着面，然后就杀起来了，见了血，十一……他也很厉害，他腰上的腰带里藏着剑。”
说起十一，高永寿脸上出现兴奋的表情，他也很想像他那么厉害。
忽然，高永寿愣了一下，看着高慧儿的身后。
同时，十一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小姐。”
高慧儿转身看他：“十一，今天的事情我需要一个解释。”
十一是艾成送过来的人，果然不同凡响。
十一却是忽然就跪了下来：“今天事发突然，属下自作主张，还望小姐恕罪。”
本来不想让她知道的，可还是被她发现了。
“你有什么罪？呵呵做的挺好的。”高慧儿冷笑了两声，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是因为忽然二线这个一直在自己身边的人这么厉害，还是因为他自作主张，高慧儿也说不上来，但是十一的办法却是对的，一旦让石云知道，还不知道吓成什么样子。
乡下人，遇上带大刀的土匪，还不吓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