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对陆谦千恩万谢了一番,直到陆谦脸色渐红才转移话题道“这春风楼的厨子,手艺当真不错,这菜做得甚合胃口!“
陆谦吃了一口菜放下筷子,也赞到“的确不错,这菜做得确是别有一番滋味。“
两人坐那里又说了趣事,吃得正香,突然听得外面一阵吵闹。
两人起身从窗户向外看去,只见酒楼门口围着一群人,人群中一个伙计打扮的人正跪在一位衣着华丽的人面前,不知说着什么。
林冲唤过酒保,问道“楼下发生何事,那个衣着华丽的人又是谁?”
酒保过来向下看了看,对林冲道“两位官人不知,那个衣服华丽的正是本酒楼的掌柜,中间跪着伙计打扮的人,是本店的伙计叫李小二。
这个李小二家中只有一位老母,最近患了重病,他家里穷无钱医治,早上向掌柜的借钱,但掌柜的没借给他。
可能他一时心急犯了糊涂,刚刚偷了柜台的银子准备给老母治病,却被掌柜的发现了,如今正准备送到衙门治罪。
可怜这李小二是个孝子,要是一但送官,家里老母无人照顾,性命定然不保,唉……!“酒保同情的叹了一口气。
林冲听酒保说是这个叫李小二的伙计偷了掌柜的钱,本没有在意,但突然感觉到这伙计的名字和经历有些耳熟,就在那寻思了起来。
林冲记得原著中自己被发配沧州牢城,在牢城营碰到一个开茶酒店的人,这个人就叫李小二。
书中介绍那个李小二也是因为偷了掌柜的钱,准备送官时,被林冲出手救了,最后又赠送他银子才辗转来到牢城,开了个小酒店。
也正是这个李小二偷听了陆谦等人密谋的谈话,悄悄通知了林冲,才让林冲有了防备,并报了大仇,莫非这两人是同一个人?
算了,先不管他是不是同一个人,就从他是个孝子和老母病重这两点上也得救他一救,而且自己也正准备拉拢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人,去替自己去办一件事情。
想到这里,林冲对陆谦道“这是个孝子,理应救他一命,你我同去如何?”
陆谦拦住林冲道“一个偷钱的小贼,兄长管他做甚,我们只顾吃我们的便是。“
林冲听了心里想到,难怪这陆谦后来会帮高太尉陷害自己,原来他本来就是一个眼中只有利益的人,没有一点怜悯之心。
林冲心想,不管你去不去,这个人我是救定了,便对陆谦说道“兄弟在这里稍等片刻,也不是什么大事,愚兄下去救了他就回来“说罢也不等陆谦答复,便快步下楼去了。
林冲来到楼下,拨开人群走到中间,对那掌柜道“在下林冲,现为禁军教头,刚才事情经过我都了解了,不知掌柜可否看在下薄面,念他是个孝子,为给母亲治病才做此错事,放他一马,他家中尚有老母卧病在床,无人照顾,若抓了他,家中老母必然送命。“
说罢也不等掌柜回答,从怀中取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送给掌柜道“我也知掌柜为难,这有五两银子,权做为酒楼损失之用,不知掌柜以为如何?“
旁边看热闹的人也一齐求情道“是啊,放了他吧,这么一个孝子,抓了可惜。“
掌柜的听林冲说自己是禁军教头,心中便已有些松动,又见林冲主动拿银子来补偿自己,便有八九分同意了,更何况自己本来也没有损失什么,被偷的银子已经拿回来了,现在还可以多得五两银子,何苦揪着不放,做那恶人。
想明白后,便对林冲说道“原来是林教头,久仰久仰,既然有林教头出面说项,再加上众位街坊求情,小的便放过他不去报官,只是小人的酒店却再也用他不得,从今日起他便不可再来酒楼了。“
林冲对掌柜道“掌柜说的正是道理,只今日便让他离去便是“说罢把银子递给了掌柜的。
掌柜接过银子对林冲拱了拱手,转身回酒楼去了。
待他走后,林冲回过身来扶起李小二,李小二哪里肯起来,只是不停的给林冲磕头,谢林冲教命之恩。
林冲再三扶得起来,对他说道“不必相谢,我也是看你孝顺,不忍你老母受难才出手帮你,我这里再与你几两银子,你拿去给老人家看病抓药“说罢从怀里又掏出几两银子递给了他。
李小二见林冲不仅救了自己,还要给自己银子,再次跪下拜道“恩人救命之恩,活母之命,小人永世不忘,来日做牛做马报答恩人!”
林冲心里笑道,要的就是你这句话,转念想到,刚才忘问他家在哪里住了,要是就这么让他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碰到,不行还得问问他,也好找机会看看能不能让他帮助自己。
想到这里,林冲上前扶起李小二道“些许小事不必相谢,只不知小兄弟家住何处,我想你母亲病重,怕这些银子不够,正所谓救人需救彻,送佛送到西,只是我今日不曾带得许多,等回去取了来,再去你家里看望。”
李小二弯腰说道“回恩人,小人就住在东门外五里处,有一石桥右转便见一株柳树,柳树边的草房便是小人的家,只这些银子就已足够,不敢再劳恩人破费。”
林冲在心里记下了地址,对李小二道“如此便不留小兄弟了,你速去请郎中来为你母亲治病,林冲过后再来拜访。“
李小二又弯腰拜谢了林冲,然后便转身跑去寻郎中了。
林冲见李小二走了,转身回到楼上,这时陆谦正等得心急,看林冲回来了忙起身道“兄长何故去了这般许久?”
林冲抱歉道“给了那伙计些银子,又安慰了他几句,因此耽误了些。”
“哥哥只是心善,这种人理他做甚,又没得半分本事”陆谦不解的问道。
林冲笑笑不语,两人又吃了一会,因此事一搅,也都没了兴致,唤酒保算了账,本来陆谦要给,但林冲以陆谦帮自己出主意为由,抢着付了。
两人下了楼,便在门口分开各回住处。
不一时,林冲回到家里,与林娘子把刚才李小二的事说了,林娘子也是心善之人,听了李小二如此孝顺,也赞成林冲的做法。
林冲说要去李小二家看看,林娘子从家里取出十银子递给林冲,并让锦儿包了些点心,让林冲给李小二的母亲拿去。
林冲从家出来,来到东门外,走了五里左右,真的看到一座石桥。
从石桥处右转没走两步,便看到一株大柳树,这颗柳树真的很大,在后世除了偏远的森林里,很少能见到这么大的柳树了。
树下不远处有一个破露的草房,看着这个房子,林冲心想这李小二家真的是挺可怜的。
其实林冲不知道的是,像李小二这样的情况,在如今的北宋比比皆是,甚至更有许许多多的人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睡破庙,以吃草根树皮度日。
林冲走到草房前向屋里喊道“请问是李小二家吗?“
不一会从里面出来一个人,林冲一看正是李小二,只见李小二面带伤心,两眼微红,显然是刚刚哭过,林冲见他这番模样心里想到,莫非是他母亲过世了不成?
李小二出来看到是林冲,忙上前拜道“见过恩人。”
林冲随意说道“办完了事,放心不下你母亲,特来看望一番。“
说完又便把林娘子准备的点心递给李小二道“这是你嫂嫂为老人家准备的点心,让老人家尝尝鲜。”
“有劳嫂子挂念,请恩人屋里歇息,只是家中简陋,怕怠慢了恩人“李小二一边接过点心,一边请林冲进屋。
“无妨“林冲答道。
进得屋来,只见这个草房面积很小,屋里只一张小床,还是那种很破的单人床,床上正躺着李小二的母亲,一动不动没有声音。
离床不远的墙边,有一张草席铺在地上,上面堆放着一条破被,想来李小二晚上就住在这草席上。
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散放着几个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除此之外房间里再无它物。
看到李小二家里的情况,林冲感到一阵心酸,这一对母子真是可怜,叹息一声道“难为你们母子了!“
李小二伤心的对林冲道“官人不知,因父亲早亡母亲又体弱多病,小的也是一个没本事的人,所以家里使终如此穷困。“
林冲走到床边看向老太太,只见老人家面容枯瘦,头发灰白不见光泽,身体瘦弱得像皮包骨一样,躺在那一动不动,要不是胸口偶有起伏,林冲都以为老太太已经去世了。
林冲侧过身问李小二道“可否请郎中来?”
“刚刚郎中来看过了,郎中为家母把了一会脉,对小的说家母病得太久,身体早已经拖垮,现在就是神仙也无力回天了,让小的早点谁备后事,郎中看小的贫困,走时也没要诊金,让小的留着为母亲办后事用“李小二伤心的对林冲说道。
林冲安慰李小二道“你也莫要难过,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谁都会有这么一天,想开一些。”
李小二点了点头,对林冲感谢道“小人记下了,恩人一家真是菩萨心肠,等小的侍奉母亲百年以后,定去寻找恩人,为恩人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此话休要再提,你只管在家好好照母亲,我过几日再来看望”林冲说完又将那十两银子递给了他,让他留着使用。
李小二再三推辞不过,只得收了,又是再三感谢林冲,林冲安慰了他几句便出了门。
李小二送到大门口,林冲便让他回去照顾母亲了,自己一个人顺着原路往家走去。
林中因见了李小二家里的情况,心情十分沉重,一边想着心事一边低头走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只听后面有人喊道“前面的可是林教头?”
林冲听到有人喊自己才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城里。
林冲转过身来,看到身后离自己不远处,一人正微笑的看着自己。
林冲确信这个人自己不认识,脑海里一点印象也没有,便对他一抱拳道“在下正是林冲,不知阁下高姓大名,缘何认得林某。”
那人一看真的是林冲,紧走两步来到近前,也对林冲一抱拳道“在下史文恭,见过林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