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陆霜降和晏承楼回到了家里,就见院子里坐着晏母,怀里抱着杨翠兰的儿子晏大宝,晏鱼在厨房做饭,而杨翠兰正在院子里的鸡棚里撒鸡食,边撒边道,“娘,最近小鱼做事不积极啊,你瞧这些鸡都瘦了,还有猪棚那边也是,最近扫得不勤快,屋子里都是味儿呢!”
晏母这会儿正都逗弄怀里的孙子,心里正高兴着,正要回话,却看到门口推着自行车进来,大包小包的晏承楼夫妇,顿时脸一拉,“什么事儿都盼着小鱼一个人做,她这会儿上山打柴,哪儿有功夫做?家里养那么多闲人干什么吃的,都一个个游手好闲的,养只鸡鸭还能吃呢,养了你们就浪费粮食……”
这指桑骂槐的自然是陆霜降了。
不过,陆霜降当做没听到,跟晏承楼都把东西给提回屋子里。
晏母原本还以为这些都是给自己的,至少往常晏承楼就从来是带了东西都往家里公用的,头一回这买了东西都给搁在自己屋的。
晏母一时都愣住了,“阿楼,你这什么意思?你,你这都往自己屋子里搬是什么回事?我可是你娘,你这娶了媳妇就是忘了娘了啊……”
晏承楼淡淡回道,“这是分家后要用的物件,还有就是明天阿霜回娘家用的。”说着,他提了一匹的确良布,“这是给您的。”
到底是自己的娘,晏承楼也没多过分,到底还是惦记着买了东西,不然回头陆霜降指不定得被全村的人给指责不孝的。
晏母一听,却是恼怒道,“阿楼,我才是你的亲娘,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却给她家献殷勤,我是白养了你了啊!我——”
晏母正要骂,却见晏奶奶从屋子里出来,她想起之前晏奶奶说的那些话,这会儿就闭上了嘴,没有再骂人了。
陆霜降见了晏奶奶,忙拉住了人,往屋子里带,“奶奶,您过来……”
晏母眼见着晏奶奶进了他们的房间,顿时就眼红不已,居然给这贼婆子也买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那么多东西,本来都该是她的,哪儿只会有这么一匹的确良布?
想到此,她忍不住把手里的布往地上一掼,恨不得踩上两脚泄气才好。可到底是舍不得,又给捞了起来,这么一匹布,能做两件衣裳呢!
而杨翠兰在一旁是什么都没沾上,顿时也是嫉妒得很,忍不住上前那怂火。
“娘,您瞧见了吗?他们现在是彻底不把您放在眼里了,那陆霜降进门都不跟咱们打招呼,却对奶奶那么热情,果然是见钱眼开,奶奶存的私房钱肯定都给了她!瞧瞧昨儿个给的改口费,给的那叫个痛快的!”杨翠兰想起自己当初都没得过那么多改口费的,她就恨得咬牙切齿,“我看哪,二弟已经被那小贱人给笼络了过去。以前二弟哪儿会像今天这样的,她一进门就给变了那么多,肯定是吹了枕头风!这分家的物件都给买好了,这是妥妥的要分家啊!咱们可怎么办啊?”
“分家,不可能的!”晏母把孩子往杨翠兰怀里一塞,“死老头子,死地里头了吧!居然喊了也不回来,我亲自找他去!”
说完,她收起了的确良布,嘱咐了晏建华等会先吃饭,就匆匆地往外头走了。
而屋子里,陆霜降拿了新买的棉衣叫晏奶奶穿上,这里头絮上的是新棉花,暖和得很。
晏奶奶好多年没穿上好棉衣了,她又很怕冷,但是又不敢忤逆媳妇,所以一来二去的,她也就忍着了,这回穿上了新棉衣,她只觉得从内到外都是暖融融的。
她低头看着那绵密的针脚,又摸了摸崭新暖和的棉衣,她不由着急道,“这,这得花不少钱吧?我,我都是个老人家了,哪儿还需要穿新衣服啊!孙媳妇啊,你留着自己穿,这衣服看着也好看,就适合你们年轻人穿的!”
说着,她就要脱下来,被陆霜降给摁住了。
“这颜色就适合奶奶您,我这有棉衣呢,再说了,这衣服颜色也不适合我!”
“那,那给退了吧!瞧着就得费钱,你们年轻人就是不会过日子,这买尺布回来,咱们去换隔壁村换点棉花,自己缝衣服,那可得更便宜的。这样成衣可贵得很!”晏奶奶心里是欢喜两人为自己着想,但是,她也是过过苦日子的,更舍不得钱。
“奶奶,钱我们有,我这嫁进来还没给您买点东西呢!这就当我和阿楼孝敬您的,您就别推辞了,再说了,这多好看啊!”陆霜降朝着晏承楼使眼色,“是不是啊,阿楼?”
“对,奶奶穿上这衣服都年轻了好几岁呢!”晏承楼颔首回道。“奶奶,我现在长大了,您小时候一直照顾我,护着我,我都是记着的。以前我发烧,我娘嫌弃治病花钱,是您连夜背着我去看病的,路上还摔了两跤,回头我是好了,您却是磕破头,发昏在床上躺了两天!”
晏奶奶愣了愣,搓了搓衣角,“那都是多久前的事儿了……”
“不管再久,我都是记得的。现在孙儿长大了,也知道反哺了!您就甭拒绝了,这马上要过年了,就相当于是新年添新衣不是?”晏承楼劝道。
话说到这份上,晏奶奶也没拒绝,但是嘴上还是絮叨了两句,“以后你们可别乱买了,费钱。奶奶都多大年纪的人了,别浪费钱!你们啊都留着自己花才好!”顿了顿,她补充了句,“不管怎么样,那都是你爹娘,你也别记恨他们,他们也是不得已的,家里孩子多,日子难过,难免一碗水端不平。但是,至少他们还是把你给抚养长大了,不是吗?”
晏承楼笑了笑,“我明白,我也没记恨他们的。”
“奶奶,您放心吧,这些道理我们都省得的。”虽然晏母喜欢作妖,但是只要大家都安安分分的,陆霜降自然也是愿意跟晏承楼好好给晏父晏母养老送终的。
不管怎么样,一场生养之恩,也不是说弃就能弃的,那样绝情才叫人寒心。
而此时,外头传来了晏父回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