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子在几秒钟之内转了几万转,我的任务是“房间内只能有一个活着的人出去”,老爷子给儿徒下达任务的指令一向精确无比,所以真正杀那个组织三号人物的指令是给樊瀚宇的,而樊瀚宇一定还有附属任务!
我望着樊瀚宇,他擦拭枪支的动作那么熟稔,脸上呈现的是漫不经心的神色,仿佛刚才的杀戮只是日升月落那么稀松平常,与他无关。
樊瀚宇没有动的意思,只是挑眉不屑一顾地白了我一眼,就这一眼,我大概猜出了他的附属任务是什么。
“杀18街头的三号人物,在这个房间待满XX分钟”。我觉得我揣测得八九不离十,只有这样的任务才会让樊瀚宇完成了杀人之后在房间里悠闲自得地擦枪,而我基本就是踩着他的时间点来的。
他看到我没有进一步的攻击动作,说明他的任务不是杀我,可是若是他能活着走出这个门,我就彻底失去活着的机会了,我会被杀死,然后被丢到荒郊野外去。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死亡不是最可怕的,因为好过接下来的岁月每天,每小时,每分钟都会随时面临死亡。老爷子居然让我杀了他最重视的樊瀚宇!!将来也会让下一代的儿徒来杀我吗??一定会的吧!
可是老爷子对樊瀚宇还是非常好的,按照老爷子对每个儿徒性格的深度判断,他定是能算计到我这次会拿三棱刀来,樊瀚宇手里的可是m10冲锋枪,他一旦反应过来事情的反常性,可以随时给我来一枪。
这样也符合“呆满XX分钟”和“只能有一个活着的人”的任务指令。我不能忽然逼上前去,樊瀚宇的疑心很重,他的格斗擒拿完全不在我之下,若是我现在忽然靠近,一旦他有了防备我连出刀的机会都不会有!
所以,老爷子真正的想法是让我们自相残杀,在他心里,只有活着的那个才是最有希望最有能力的。想到这里,心底升腾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后来长大了我才知道,12岁的我说不清楚的情绪叫做孤独。
“暮新,我在问你话。”樊瀚宇看向我的眼睛出现了一丝丝的不耐烦。
我深吸了一口气,稳稳地回复道:“我接到的任务是在这个房间里等前来找他的二号人物,然后杀了他。”
樊瀚宇冷笑问道:“二号人物?你知道谁是二号人物?你怕是连名字都叫不出来吧。”
我已经恢复了冷静,并且在盘算着角度和动作,我需要一刀刺穿他的喉咙,然后同时踹向他拿枪的手,前后偏差不能超过一秒钟,否则我会有一定程度的危险。
“他叫托马斯·凡立。”我随口编了一个名字。
“18街头的二号人物根本就不叫这个名字。”樊瀚宇起了狐疑。
“老爷子告诉我,18街头的二号人物根本就不是我们所熟知的那一个,而是这个托马斯·凡立,他跟你今天杀的人有些发展方向上的争执,所以会在过一会儿上门来,而我需要做的仅仅是一刀将他毙命而已。”我平静地睁着眼睛说瞎话。
樊瀚宇有些动摇,小声嘟囔道:“你的第一个任务居然这样重要?老爷子到底怎么想的。”
我不置可否。向樊瀚宇悄悄走近了一步,樊瀚宇拿枪口对着我,退后了一步:“暮新,你虽然年纪小,但是鬼主意最多,我在房间里再呆五分钟就走,在这五分钟里,你跟我保持距离,不要靠近我。”
太难了……樊瀚宇的警觉心如此之重,我根本无法靠前,我的心急如焚,焦虑成火。他果然收到的任务是呆满XX分钟,再过五分钟他就要出门了,出门之后再杀他是完全无用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跟樊瀚宇谁都不再说话,胸腔内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已经过了三分钟了,看来他打定主意就是要耗到时间满格,然后轻松出门,无论我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他只需要保护好自己,不出关于我的意外就能圆满了。
我离他有半个房间的距离,我没有把握冲上去的时间短到他来不及反应,他的枪就在手边,那东西一定比我怀里的三棱刀快,这是傻子都知道的事情。
四分钟了,樊瀚宇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我要准备走了,祝你好运暮新,旗开得胜,晚上给你开香槟庆祝。”
我微笑点头:“好的。也感激你为亚青所做的一切,今天的活儿做得漂亮又利落。”
樊瀚宇举着枪,面朝向我,倒退着朝门旁边一步一步挪着走,我没动也没说话。我整个人跌进深刻的绝望里,我似乎看见我的命像一支越来越微弱的蜡烛,在风中摇摇欲坠,樊瀚宇离门已经越来越近了,他只要把脚迈出去,就会彻底吹熄我的生命。
我不动声色地把手缓缓探进怀里,握住那把三棱军刺,我要在他开门的那一瞬间把三棱刀照着他的脖子投掷过去,等死从来都不是我宋暮新应该做的事情,以后也不会是。
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背后的门居然自己开了,老爷子的另一个儿徒——叫做萧家希的出现在了樊瀚宇的背后。
樊瀚宇有一瞬间的恍惚,就在这时,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没有半分犹豫,我的刺刀飞了出去!!樊瀚宇回头问了一句:“你……”他想问的是,你怎么也来了?可惜这个你字才飘飘忽忽刚出口,萧家希就朝他开了枪。
正中眉心,一枪毙命。萧家希今年15岁,是老爷子都会偶尔感叹的那种心狠手黑,在他眼里没有任何人间冷暖和情绪,只有手起枪落才能带给他充满存在感的快感。
而萧家希的咽喉被飞出去的刺刀射中,应声倒地,他睁大双眼不可置信般瞪着我,身体开始抽搐,嘴里出现血沫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是的,我在樊瀚宇恍惚的瞬间改变了刺刀的方向,无论这个出现的人是哪一位儿徒我都不会觉得奇怪,萧家希连寒暄都省了直接开的枪,若是那一秒钟之内我没有反应过来,下一个被一枪毙命的一定是我。
我走过去,拔出了三棱刀,萧家希身体剧烈震颤了一下,血液喷射到我的燕尾服上。他死了,我帮他合上了双眼。
我从小提琴的箱子里拿出了一套新衣服,换了上去,又去洗手间重新梳了一下头发。冲洗了我的三棱刀,然后拎着箱子走出了这个门。
这个门被我关上的时候,我的腿有点软,那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情绪,像蛇一样缠绕着我,我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