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东赞和小赞普的离去,好不容易让高原的权力层次为之一清。没有了几个大头的领导,底下的部族各自为政,只要稍稍分化一下,就能抵消很多的反对力量。
可是禄东赞回去的话,要是高原部族集体反对大唐,那么之前全部的铺垫都会付之流水,没准高原又会变成吐蕃,跟大唐对峙起来。
见冯智戴都要跳起来了,冷锋笑道:“没那么严重吧,在我看来,把禄东赞送回去,反而对咱们的行动有点帮助。当初禄东赞虽然舍弃了那些部族,但是作为吐蕃大相,他还是有点威严的。有他作为羊群的头羊,咱们也能减少一些阻力。”
冯智戴虽然不跳了,但是,还是没有放弃自己的看法,一路都规劝冷锋直接干掉禄东赞或者把他关押起来就好。
回到旅游团护卫扎营的地方,冷锋找到了正在铡药草的禄东赞。
这段时间来只有两个护卫时时刻刻跟着他,除此之外并没有对他太过于监控。而禄东赞除了照顾那些残兵以外,基本也很少出去。
见冷锋来见他,禄东赞指指铡刀边的一些药材,说:“有什么话,等我把这些药材铡完再说。”
这些药材是那些残兵需要的,以伤残之躯穿过南诏林莽,对他们的身体造成了很大的损伤。刚出发时的三千五百人,减少到了如今的三千人。而到了岭南后,还有十几个因为水土不服和伤势恶化死掉了。
铡完药材,让一个独臂的残兵带走后,禄东赞才问:“是大唐朝廷的回复下来了吧,我几时上路?”
在他看来,能够以一命换这些残兵回家,已经是赚了的买卖。
冷锋坐到一个小板凳上,摇了摇头:“朝廷没说直接干掉你,把对你的处置权交给了我。也就是说,现在主宰你生死的,就是我。”
禄东赞奇怪的看了冷锋一眼,直接问道:“你想要我做什么?提前说好,我是不会出卖赞普的。”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换个蠢人过来,恐怕第一时间就要对他求情,请求饶恕了。而禄东赞,则直接询问他要什么。
看着院内几个晒太阳的残兵,冷锋说:“我可以让你回高原,但是你必须保证帮我再清空一次高原,那些留下来的部族,恐怕有几个不是那么好安抚的吧,我要你指出他们来。”
禄东赞认真道:“你要杀了他们?这就是你们大唐对我们的安抚?”
冷锋笑道:“你觉得可能?我不是要干掉他们,是要遣走他们。这样的部族不能拥有集中的力量,把他们拆散,部分打散分散,部分迁出高原,分布到青海一代。只有这样,大唐安抚高原受到的阻力才会小很多。”
这就是冷锋权衡利弊得到的结果,要说对吐蕃的了解,全大唐都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禄东赞。大唐想要尽快的掌控高原,缺不了禄东赞的帮助。
至于放虎归山,蜀地西域那边下山的道路只要封锁住,高原的部族根本不能有所行动。有大军的威胁在,高原就算有人想要自立为王也不可能。
作为严寒之地,大唐短时间里想要彻底掌控高原,简直是痴人说梦。而不能为大唐掌控的高原,让它一定程度上自治比单纯的放任不管或者圈养要好得多。
自治的话,就需要有一个不至于蠢到自立为王的人出现。很巧,禄东赞就满足这个条件。
只要有一支队伍跟在禄东赞的身边,他就不可能有什么异动。更何况,经过这一个月的观望,冷锋已经看到了禄东赞的颓废。
携带小赞普远征,抛弃祖地,连番征战,已经打磨掉了他所有的英雄心。此时的他,或许就想着带着这些残兵回到故乡,最终埋骨在那里。
放虎归山又如何?只要这条老虎脖子上拴着绳子,回到山林里能震慑住那些躁动的野兽就好。
禄东赞的目光明灭不定,他知道冷锋这样的人说到就会做到,他也知道大唐现在确实需要他,但是在大唐的控制下做事,还是让他有背叛族人的感觉。
看了看那些晒太阳的士兵,禄东赞沉凝道:“如果我不答应,那这些士兵?”
冷锋摇了摇头:“之前的话还算数,我不会对他们做什么的,我们会如约把他们送上高原,甚至会派遣一两个医生跟着他们。”
“派遣医生?”
禄东赞吃了一惊,高原没有医生,有的只有兼任医生的上师。作为聪明人,他如何不知道那些上师的作法根本不能治病,可是到中原求取医术,却总是碰壁。
当初他下山为赞普求娶大唐公主,就是想要引进中原的一些技术,医术,是重中之重。
“当初你们不是不让医术流传进吐蕃吗?现在为什么又愿意了?”
冷锋认真道:“当初自然不行,咱们是敌国,任何能帮助你们的,都是资敌。现在不一样了,尽管高原上的部族还不是正式的大唐子民,但是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到他们得了病却不能治病,受了灾荒却不能果腹。禄东赞,你信不信,只要留在高原的那些牧民过上好日子,他们才不在意统治他们的是赞普还是皇帝。”
禄东赞叹了一口气,尽管不愿意承认,他还是觉得冷锋说的对。没有追随赞普离开的人,已经没有了吐蕃一贯的热血,无敌的心态,只想着过安生的日子。就算有几个部族不老实,可是跟所有人比起来,也只是少数罢了。
僵硬的点了点头,禄东赞说:“好吧,我答应你。但是,我还要提出条件,当初我们赞普为了迎娶大唐公主,修建了一座部达拉宫,尽管高原已经纳入你们大唐的版图,我还是希望你们尊重这个地方,不要对这个地方伸手。”
尽可能的留下曾经吐蕃统治过高原的痕迹,就已经是禄东赞最后的愿望了。
冷锋这才想起来最早的部达拉宫就是这个时候建立的,只不过一个宫殿群而已,不烧也不是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