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前来参加他大婚的使臣昨日已回朝。但今日皇朝就送来了天子的亲笔书信,声称如果尼亚不能保护颜儿的安全,就要将颜儿带回皇朝。慕容景哲心思百转千回,朝堂上刚毅决断的神情已换成了温情无限。她好美,穿着他命人为她特意缝制的紫色衣裙。她的手温温软软的,露在空气中的柔蜜肌肤光洁如初,让他忍不住用手来回地摩挲着,爱不释手。
“颜儿,为什么你不醒来?”他的声音像一只船浆,轻轻地划过水面,缓缓地溢着爱。“难道是为了惩罚我吗?你醒来吧,求你了。不要让我再等了……”
只是,任他如何低语,她仍听不见。止颜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听不到任何声音,或者说她暂时地抛开了这个现实的世界,不想醒来。
慕容景哲,安静地坐在床沿,定定地看着她,很久很久……父亲去了。尼亚的江山落在了他身上,很重,很沉。无论其它人的眼里,他多么敏锐,多么坚定;在她面前,他使终坚持着他最初的想法:他要给她一切,等她醒来的时候。
“颜儿,你醒来吧。我要让你做我的王后,尼亚之后……”浅浅的语言却流转于空气的另一端,打翻了另一颗爱他的心。阿兰真站在殿外的身影后退了两步,泪无声地落了下来。只有在正殿,她才能偷偷地看看她深爱着的人。可是,他不爱她,空负她一颗深情的心。他的心只在颜姐姐身上。大婚以来,她一直努力地扮演贤淑的角色,理解他,体谅他;然而他一步也没踏进过她的房门,没有来看她一眼,没有说一句关心的话。王,你好狠的心哪!
随身侍女手忙脚乱:“王妃,您怎么了……”
“谁?”殿外的举动扰了慕容景哲的情思。
“王,是王妃。”侍女提醒着他。
慕容景哲这才大步走至门前,看着泪汪汪的阿兰真,脸色缓和了下来。“是真儿。这么晚了,你还没歇息吗?”
“我,我来看看颜姐姐。”阿兰真望着眼前憔悴的心上人,言语毫无章法可言,忙拭了拭泪。
“怎么哭了?”慕容景哲看着她,无语。
他不知道应该拿纯真的阿兰真怎么办才好?这些天他很烦恼,毒杀王叔的凶手正是她的父亲……为了权势,竟然不顾国家安定,向人人尊崇的王叔痛下杀手。如今颜儿中毒一事竟然也显示出与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真是阿兰德派人下毒,那么很显然那是为了让阿兰真有朝一日能坐稳后位,他可以权倾尼亚。然而,面前这个深爱自己的人,慕容景哲不知该拿她怎么办?大婚以来,他对她也是深怀歉意的。等他安定好军队事宜,将她父亲的爪牙都换为自己的人,万无一失之后必然会拿她父亲开刀。那时,眼前纯结的真儿,深爱着自己的真儿,要如何看他这个高高在上的王夫呢?慕容景哲的心翻腾着不是滋味:“我陪你走走吧!”
“好!”阿兰真脸红了。这是第一次慕容景哲对她示好。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跟在他身后。
见她如此动作,慕容景哲没有放开,而是缓缓地握住。母后对他说过,他是尼亚之王,要有自己爱的人,也需要爱自己的人。虽然他一直不能理解,却必须这么去做,因为他是权力的主宰,也因为他是尼亚的王!颜儿是他拼命去爱的人,而身边的真儿是拼命去爱他的人!
两人身影一离开,一个黑影就闪身进了殿内,动作迅速地点昏了几名侍女,渐渐靠近止颜。
就在这时,白衣一闪,英姿绰约的萧陌寒横在了止颜床前,果然不出他与慕容景哲所料。紧接着,正殿内灯火通明,黑衣人被反应敏捷的侍卫围在了殿内。
“还不跪地求饶?”慕容景哲从正门而入,一脸兴味,眼露寒光。“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黑衣人见此情形,惊慌失措,完全没有料到自己会中计。如此情形,只有一条路可走……只见他下颌一沉……
“想死?没那么容易!”慕容景哲已飞身而至,身形一闪,已先他一步点中他身上几处大穴;再将此人喉劲一拍,一粒黑色的药丸跌出他口中。黑衣人双目圆睁,直直地望着慕容景哲怒极的俊脸,又动弹不得。
“交给你了。”慕容景哲对萧陌寒投去一抹信任,又吩咐道:“今日之事,在场的人如有泄漏半句,杀无赦!”
“是,王上!”众人回后。一场瓮中捉鳖的游戏悄然落幕。
景华宫再次恢复安静,仿佛刚才的一幕跟本没有发生过。慕容景哲朝床上美眸紧闭的人望去,心里念着:颜儿,快醒吧!本王什么都给你!
一个月以后,尼亚王庭天翻地覆。
经过抽丝拨茧,军权要职全数被换作慕容景哲的心腹。明眼人都能看出,凡是阿兰德丞相的人都被冷置一边。王庭上下均是极为不安,朝臣都知道尼亚将有大事要发生了。
浓厚的杀气笼罩着尼亚王庭。前所未有的恐惧吓得所有人都提心吊胆。
景逸宫……真妃寝宫。
“爹爹,快快请起!什么事急成这样?”娇俏美丽的阿兰真连忙扶起跪地不起的父亲,给他让坐倒茶。
阿兰德老脸急得真冒冷汗。慕容景哲这招釜底抽薪来得太快,太出其不意。他玩弄朝政二十余载,竟然未曾想到,有朝一日败在这个登位不久的黄口小儿身上,是他太大意、太急切了。初登宝座的新王先是对他这个老臣嘉奖一番,赐予真儿仅次于皇后的妃位,并赐住只有皇后才能入住的景逸宫,麻痹了他的思想;然后经过周密布署一步将将他麾下掌握军权的人调至虚位,将他架空,成为一位空有职位的丞相。待他回过头来一看,已是满盘皆输;好在真儿还算得宠,如今只能赌一赌真儿在慕容景哲心目中的地位了。
“真儿啊!爹爹完了!”阿兰德老泪纵横。
“什么完了?爹爹,您这是都说得什么啊?女儿怎听不明白呢?”阿兰真听得一团雾水。这段时间,王上对她特别好,羡煞了一群妃嫔。婚不到两个月时间,王上有一大半晚上都住在她处,她的妃位甚至已直接越过了颜姐姐的品阶,离皇后只差一步而已。其实她的内心并不要多高的地位,她只要王上珍视自己就行了;尽管如此,整个尼亚后宫都在盛传,后位非她莫属。可爹爹今日为何匆忙入宫,还急成这样?这让她心里大为不解。
阿兰德看了看殿内侍女,复而不语。
“你们都下去吧,把门给关上。”阿兰真出言谴走贴身侍女。“现在没人了,爹爹不妨直言。”
“真儿啊!你要救爹爹一命啊!”说着,阿兰德又是要跪。
阿兰真终于感觉到事态的严惩性。“爹爹,有人要害你吗?这是怎么回事?”
“想我为尼亚操劳半生,年老时却被权力所蒙蔽,犯下滔天大罪!王上要杀我啊!”
阿兰真心一颤,“爹爹究竟做错什么事?王上为何要杀你?”
“素清王是我派人毒杀!”阿兰德后悔莫及,神情极为激动,紧紧地握住女儿的手。
“什么?这可是死罪啊!爹爹,你怎么如此糊涂?”阿兰真听他讲来,惊骇无比。刺杀对尼亚功勋卓越的素清王,那是死上千百次都不够的啊!“爹爹,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事?”
“皇朝公主的毒也是我派人所下……只怕已被王上抓到了把柄呀!”
见父亲此语一出,阿兰真惊退数步,险些跌倒。“爹爹,你犯下的罪,哪一条都够把我们阿兰家族斩上百遍……您教女儿如何救得了你!你糊涂啊……”
“好女儿,我也是为你好,为了你能坐上皇后的宝座。你救救爹爹吧!现在只有你出面,爹爹才有一线生机啊!”阿兰德捶胸顿足,走上前去跪在女儿面前,扯着女儿的手,希望她能救他一命。
正在此时,门开了。慕容景哲的冰冷的声音响彻殿宇。“太迟了!来人啊,把阿兰德给我抓起来,押入死牢,择日再审!”
“求王上开恩,饶了老臣。求王上开恩……”阿兰德爬向慕容景哲,口中连连告饶。
只是慕容景哲褐眸中的森冷寒意完全将他漠视,来人中没有一个人敢求情。“还不给本王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