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大的胆子,连皇命都敢违抗!”童钰怒极,眼下的情势不就是逼宫吗?皇太后的脸色也非常难看,更别论殿内的文武百官了。
“皇上,您要审安相,也听安相说完再审不迟!”邵正一挥手,禁军就将全殿上下包了个严严实实,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这种情势之下,全朝大臣都没气儿了。龙椅之上的童钰与皇太后也完全不能动弹。
“博,这是?”止颜转身对着安博,他的脸色很冷!她没想过他竟然这样安排,现在的情况恐怕是他真的要谋反了。尤其他这几日平静得过份,完全不若从前的样子。
“放心,不会有什么的。我答应过你不伤人!”安博看着止颜紧张不安的样子,安慰了几句,而后朗声对众臣说道:“卫天成确实是我授意冤害!但是坐在这高坐之上的皇太后,跟本就不配为我皇朝国母。”
“你凭什么说哀家不配?”皇太后冷笑一声,那证物她早已得手烧毁。
众臣面色惊异,私语阵阵。殿堂之中,只一人神色正常,那便是楚良。如今他也是时候说出真相了,还博儿一个公道。
“今日时间还多,大家不妨听我讲一个故事。”安博又笑。但他话语一出,殿堂上下又是讶然一片。除皇太后与楚良之外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倒底要讲什么!
“在皇朝的年号改为昭和之前,皇城本在会封。当年会封的北粤之乱,各位还记得吧?”提起北粤之乱,众臣,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官员面色为之一变。在那场惨烈的内乱之中,死伤无数,情况之惨烈至今还闻之色变。安博顿了顿,又接着道:“平乱之时,叛军曾侵入了先皇后宫,正是在那场劫难当中,先皇的一名妃子,既当时已快被册封后位的李淑妃,也就是皇长子的亲生母亲就死在了那场叛乱之中!”
“是啊,是啊,李淑妃的确是死于当时的叛乱当中。”
“她是先皇最宠爱的皇妃,贤淑有加,可惜……”
臣子当中有人嗟叹着,面色挽惜。而皇太后的脸,黑作了一团,可如今朝堂上下均是安博一手安排,又发作不得。
安博的话语使止颜越发相信她的判断没有错,他的确与皇家有莫大的关系。“那名皇长子后来呢?”
“大家可知道,这位死于叛乱的李淑妃跟本不是死于乱军之手,而是死于她的手上!”安博目露精光,抬手所指之处,正是高位在坐的皇太后。
在众臣惊呆的此时,皇太后更是如坐针毡。童钰面色怒不可揭,大声道:“安博,你凭什么含血喷人冤枉母后?你已罪无可恕,还在朝堂之上大放撅词?”
“我可以证明博儿的话是真的。太后,请您看清楚我是谁?”众人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小老头从安博身后站出来。没错,正是楚良。他神情激动地道:“我就是当年服侍李淑妃的长春宫掌管太监楚良!”
“你……你……”太后定睛一看,像看到了鬼似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各位大臣,你们看清楚我是谁!我老了,但我头脑还很清醒!”楚良在年老的众臣面前转了一圈,走到陈书同身边停下。“陈大人,你可还记得我?”
“你,你真的是良公公?”陈叔同睁大眼,仍不敢相信眼前佝偻着身体的人就是当年的掌管太监。
“只不过我老了。陈大人你也老了啊!”楚良叹着。
“他真的就是良公公。”这下陈叔同看清楚了。接下来,群臣都陷入了莫大的慌乱中。如果这么一来……那高位在坐的太后,岂不是……真的是她杀了李淑妃,而后得了后位?太可怕了。
“各位大人所想没有错。当年叛军冲入皇宫,四处烧杀掠夺!不过冲入长春宫的,跟本就不是叛军。幸得淑妃聪明过人,已早命我将皇长子带离长春宫,安全地保护起来。等叛军被击退后,淑妃娘娘已经死去多时。我当时就检查了死在长春宫里的几名乱党,发现竟然都是太监。我事后暗中查得,这些人跟本就是当时的德妃娘娘,也就是现在的皇太后所派之人!”楚良一张老脸由于激动而充血,显得有些怕人:“而我没想到的是北粤之乱平息后,我让人日夜保护的皇长子,竟然还是出了差池。皇长子当年年仅四岁,你竟然唆使宫女向他下毒,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跟本就不配做一国之后!所以,我就借下毒事件,将皇长子送出宫,另命人找了一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尸体称皇长子病去!如此一来才免了一劫!可我私自安排皇长子出宫,事后竟也被发觉,待我急出皇宫,打算找到皇长子,从此隐居将他抚养成人!只可惜我能力有限安排不周,竟然与年幼的皇长子失散,直到昭和十年,我才辗转找到了他。”
楚良一口气将放在心中二十几年的事都讲了出来,而后一双混浊的眼睛望着安博,又备感欣慰。此时,众臣之中已有人指指点点。不用想,那个被他找到的人,自然就是眼前的安博!安博就是当年的皇长子!
“老奴对不起淑妃娘娘啊!博儿,老奴对不起你啊!”楚良身体一阵抖动,像风雨中飘摇的老树一般,继而扑嗵一声跪在安博面前,泣不成声。
止颜将跪在地上的楚良用力扶了起来:“楚大叔,您别这样!”然后,双目投向安博,他果真是皇长子!那他流落民间的十年都是怎么过来的?想着想着,止颜一阵心酸,原来他竟有这般凄楚的过去,背负着这么深的仇恨,也不怪他执着了这么多年!她本以为自己从前过得悲凉,又被安排嫁与尼亚,得知自己身世时竟报仇无门……而眼前的安博,远比自己更孤独!真庆幸她还能重回皇朝来,现在她终于明白他的世界里除了她,剩下的便是恨。没有了她,慕容景哲还会有阿兰真;她无法想像,若是没了自己,安博会成为什么样子?那双明亮的眼睛,年轻却又淡然地隐着一切的脸庞……幸好她回来了!
安博也是眼眶一红,竟落下泪来。眼前之人应是他一生感激的长辈,如何能跪得自己?就算他身体里有着皇家的血统,背负着杀母之仇,这多么年来梦大叔待他尽心尽力,无微不至,在他心里楚大叔就是他的亲人!“楚大叔,您起来,要谢也应该是博儿谢您,谢您对我这么多年的百般培养!”
见此情景,百官为之泣叹。
只余童钰站在高堂之上,怔怔地,久久不发一言。若是如此,安博岂不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他转头看着自己的母后,她真的是这样一个狠毒的女人吗?为了后位,为了地位与尊贵,竟然如此胡作非为……他不相信一向慈爱的母后是这样的人,他不相信!“你们信口雌黄,有何证据?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此物可以证明!”被扶起的楚良,用树枝似的手从怀里掏出一方标志着皇家身份的黄色的丝绸!“这是皇长子小时的围兜,还绣着他的生辰八字!”
这下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盯着那块明黄色的丝绸。毫无疑问,安博便是皇长子!
“就算安博是皇长子,王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冷冷的声音出自皇太后之口!她付清莲就不信,这帮人还能反了天去了!她的钰儿是皇帝,就算是她有罪,也罪不及已身为天子的儿子。除非他们真能一反到底!
“太后,既然丞相大人……不,不,既然皇长子身份已明,这罪是不是就不……”几个臣子壮着胆子说着。
“放肆!就算他身为皇家子嗣,今日在殿内大言不惭,举止失仪,如今又私自调回邵卿接管皇城禁军,几条罪状,哪条不是死罪?难道身为皇家子嗣,紫阳皇朝的律法就不起作用了吗?”童钰从母后眼光中会意,对出言劝解的臣子勃然大怒道。
满朝的文武被他这句话吓得发抖!天子口中的言语确实也是有根的据,不容置疑!所有人都在犯嘀咕,倒底是支持谁啊?支持天子?那眼前的皇长子怎么办?现在禁军都听他的!支持皇长子?那天子又该怎么办?这二十几年前的淑妃案到底又该怎么办?难道真要治皇太后的罪吗?这立场是左右为难,难以选择啊!
止颜看着不语半分的安博,内心也焦急起来!若是他真的反了,那便是大大不妙的骂名,与楚成王有何分别?若是他束手就擒,帝位之上的人必然会置他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