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婆的威慑力让半夏根本就下不了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双手好像被人控制了；聋婆瞪着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半夏好似在聋婆的瞳孔里面看到自己的影子，瞳孔越来越大，像是要把半夏吸了进去；忽然间，聋婆运气低吼一声，只见半夏的双眸流出鲜红的血液。

“啊——”半夏捂着眼睛，痛苦地跪在地上；身边的其他女子也都吓得连连后退。

聋婆冷笑一声，啐道：“告诉你们主子，别再想打我的注意，否则我也不会客气。”

“该死的。”半夏闭着眼胡乱地挥动自己的剑，她的眼睛被聋婆废掉了，痛得撕心裂肺。

晃过神来的侍卫赶紧扶着半夏，他们乱成一团，自然是败阵下来；当有人再往后望去的时候，却发现聋婆早已经消失无踪了，就在他们恍惚之间，聋婆趁机逃之夭夭。

素姑大人冷扫一眼跪在地上的侍卫，又看了看躺在床上接受治疗的半夏，不禁紧蹙眉头，甚是惊疑地反问：“没有任何招式，也没有见她使用任何武器，怎么可能伤了半夏的双眼？”

“回禀素姑大人。”侍卫战战兢兢地汇报：“那个老太婆就是一直盯着半夏姑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半夏姑娘举着剑突然定住了，不一会儿就……”

“素姑大人，属下们再去找那个老太婆的时候，她就不见了。”另一个女侍卫补充地说道。

“素姑大人……”躺在床上的半夏总算清醒过来，卞太医他们退下来，让出道给素姑大人靠近床边。

“半夏。”素姑大人心疼地握着半夏的手，沉声道：“你先好好养伤，别的事情都不要管了。”

“素姑大人，那个老太婆好像有法术。”半夏艰难地说道：“我在她的眼睛里面看到自己的影子，然后就不能动弹了，反而也是直直地盯着她，才有机会让她伤了我的双眼。”

素姑大人凝思片刻，继而又道：“这么说来，我们又遇上一个对手。”

“素姑大人，半夏能肯定之前夜兮他们一定是住在老太婆的木屋里。”半夏狠狠地说：“我拟了夜兮的画像，拿给那天送菜进宫的所有菜农看过，他们一致认定当天跟着他们进宫的就是夜兮。”

“嗯，我知道了。”素姑大人安抚一声，说道：“卞太医会好好地为你疗伤，至于剩下的事情，我自有定数。”

***

霍晋领命后，连夜赶进王宫；当霍晋出现在倾玥宫时，皇甫桀刻意屏退左右，就是身边的连公公也支开了。

“末将叩见王上，不知道王上深夜召见末将有何急事？”霍晋瞧出皇甫桀的顾虑，于是问道。

皇甫桀走到霍晋身边，握着霍晋的肩头，凝重地道：“霍大人，如今本王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需要你查办，但是这件事情很隐秘，你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霍晋凛然地说：“王上放心，末将定当竭尽全力完成王上交代的事情。”

皇甫桀焦虑不安地转身，踱步说道：“有人告诉本王，说夜兮没有死，并且还曾经潜入王宫。”

“啊？”霍晋惊愕地瞪大双眼，支吾地问：“那王上可有看到？”

“关键是，夜兮好像不是以前那个夜兮。”皇甫桀转过身来看着霍晋。

霍晋大惑不解地问：“王上，夜兮姑娘不是以前的夜兮姑娘？这话怎么讲？”

“她说夜兮失去记忆，根本就想不起来之前的事情。”皇甫桀担忧地说：“所以，也不知道夜兮进宫究竟要做什么。”

“王上，您就是要末将调查这件事吗？”霍晋问道。

“本王如今还怀疑素姑大人。”皇甫桀认真地说：“素姑大人他们似乎有事情故意隐瞒，不过本王不想追问，以免打草惊蛇。”

“素姑大人对王上应该是忠心耿耿，怎会有二心？”

“她是对本王忠心耿耿，可是她对夜兮恐怕存有异心。”皇甫桀冷厉地说：“以往本王一直坚信素姑大人不会伤害夜兮，可如今细想，好像事情有些不太对劲，至于什么地方不对劲，本王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本王还是决定派你去寻找夜兮，免得再有差错。”

霍晋颔首喝道：“末将听命，一定会尽快找到夜兮姑娘，然后保护她来见王上。”

“如若本王没有猜错，你盯着素姑大人他们，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皇甫桀冷笑一声，狡黠地说。

霍晋顿时了然于心，也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脸。

***

夜兮躺在岩石旁边，屈侯弑从小溪里面接了不少清水，然后捧着跑到夜兮身边，跪着把手里的水引到夜兮的嘴唇附近；嘴角沾了水之后，夜兮很快恢复了意志，她抿了抿嘴唇，小舌头伸出来添了一下清水的甘甜。

屈侯弑站起来扶着夜兮坐好，夜兮靠着岩石慢慢地睁开了眼；此时天已亮，耳边时不时还响起了鸟鸣声，夜兮被鸟鸣和瀑布的声音吵得皱起眉头。

“吃点果子充饥吧。”屈侯弑半蹲着递上去新鲜的果实；夜兮瞅了一眼屈侯弑，没有打算接下果子，而是别过脸，从另一个方向爬起来走到小溪边洗把脸。

屈侯弑低头看着手里的果实，走过去轻轻地放在夜兮身边，然后默不吭声地离开了她，转到小树林里面生火。

夜兮洗了脸站起来，一转身就不小心踢到旁边的果子，看着果子滚入溪流中，她想起了屈侯弑；于是搜索屈侯弑的身影，看到他正在忙着找地方生火。

其实，夜兮也不知道气什么，她清楚屈侯弑这么做是因为要保护她，算起来，屈侯弑没错，错的是她，她就不应该逃，干脆让王宫里面的人挖走自己的心就好，何必还弄出这么多事情。

就在夜兮胡思乱想的同时，屈侯弑不知道从哪里抓来一只野鸡，原来他急着生火就是打算好好地大吃一顿，这些日子，为了逃命，苦日子过得太多了，他可是大男人，一点点水果蔬菜怎么可能喂得饱。

“呲嗞嗞……”香气四溢，很快就传到夜兮的鼻子里，不过碍于面子，她忍着肚子造反的动静还是杵在溪边一动不动。

野鸡肉烤得吱吱冒油，屈侯弑毫不吝啬地拔下一只鸡腿啃起来，那架势足以让夜兮整个胃翻江倒海；夜兮开始妥协了，慢慢地移动，像是朝着屈侯弑的方向靠近。

屈侯弑其实用眼角一直注意夜兮，不过他不想让夜兮太难堪，于是趁机说道：“要是有人还不来，那我吃不完就扔了。”

“别。”夜兮奔过去蹲着说：“扔了多可惜啊。”

屈侯弑举着另一只鸡腿，递过去说道：“吃吧，就算生气也没必要跟自己肚子过不去。”

“咕咕……”肚子又开始闹腾，夜兮尴尬地笑了笑，伸手接过鸡腿，啃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说：“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屈侯弑干脆把整只鸡递上去，夜兮看到整只鸡反而没有了胃口，她抿着嘴突然想哭；屈侯弑觉着不对劲，赶忙站起来走到夜兮身边坐下，关心地问：“你怎么了？吃太急了吗？”

夜兮把鸡肉咽下去，咬着唇说道：“对不起，我是不是很没有良心，你这么保护我，我还……我还要生你的气。”

“傻姑娘。”屈侯弑摸了摸夜兮的头，愧疚地说：“要不是我，也许你不用受这么多苦。”

夜兮吸了吸鼻子，扭头问道：“屈侯弑，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屈侯弑仰望蔚蓝的天空，大叹道：“天下之大，难不成没有我们容身之所？”

“呵呵，那我们逃到天涯海角，让他们再也找不到。”夜兮抿嘴笑道。

“夜兮，你真的愿意跟随我浪迹天涯？”屈侯弑受宠若惊地问。

夜兮点了点头，想当然地说：“是啊，难道不可以吗？”

“我肯定是愿意。”屈侯弑咧开嘴，灿烂地笑了笑。

***

“夜兮……”耳边响起熟悉的男音，他这一次的呼唤比之前好几次都凄凉许多。

“又是你。”夜兮转身看到大片的梅树，梅花开满枝头，艳丽非常。

“夜兮。”男音只是在耳边回响，可是又不能出现：“赠梅方知暗香来，意深情重心相印。”

“闻君不识梅花香，唯有佳人愁断肠。”夜兮杵在梅树下，脱口说道：“我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

忽然，夜兮再抬头时，梅林也不见了，但是半空中飘落一条丝绢，夜兮跳起来接到丝绢，摊开了一看，丝绢上面也有一朵梅花；殷红的梅花瞬间变成了血水，吓得夜兮赶紧扔掉。

“呼——”夜兮翻了个身，还好没有惊醒，不过警觉的屈侯弑却因为夜兮熟睡时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而惊醒；他睁开眼，看了看面前还在燃烧的篝火，再瞅了瞅夜兮，只见她躺在地上睡得很香。

屈侯弑表面看起来很乐观，是不想夜兮太辛苦，跟他一样担心追杀的人；然而事实上，屈侯弑还是极其担忧他们的安危，一个梁罡已经让他很难对付，如果主上再派些人手，只怕到时候是他拖累了夜兮；思及此，屈侯弑又没有了睡意，靠着树干陷入了沉思。

他不知，现在不光是黑厥国的人，就连王宫里面素姑大人的人也是紧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