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白衫的年轻女子肌肤赛雪，此刻拿着剑抵在裴道野的后心窝处，而裴道野的剑抵在面前中年人的咽喉处。
三人站在甲板上一动不动。
身后不远处却是水波汹涌翻腾，也得亏三人都稳得住，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朋友是求财？”中年人倒是冷静，平静看去。
面具下，裴道野声音嘶哑：“总不能是求色吧？”
“登徒子！”身后女剑客轻啐。
不过中年人眼神示意她无碍，轻笑着道：“朋友倒是风趣，聊聊？”
“聊聊。”
中年人笑着示意旁人稍安勿躁：“上茶。阿珠收剑吧，这朋友并无伤我之意，若非刚才被你逼出，事情也不会闹成这个样子。”
“麻烦。”
年轻女剑客蹭的一声收剑，小声嘟囔了一句，抱着剑站在一侧，也不理会这两人。
裴道野似笑非笑的望着中年人。
缓缓收剑。
忽然，旁侧上茶的婢女摔倒在地，茶杯摔落在地，一声清脆引来众人注目。
也就是这时间，裴道野闪身暴退。
几乎同时。
女剑客一张剑符丢去。
只见两道风雷剑芒瞬间交错笼罩向裴道野。
裴道野抬脚踩在甲板栏杆上，回身一剑。
“噗嗤”一声，半空中犹如气泡破灭，轻微的声音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直到气流涌现，一连串火星这才爆溅出。
然而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裴道野已经消失在眼前。
“这是什么剑术？”
船上众人目瞪口呆。
就连女剑客也愣了一下，抓起剑就要追过去。
“阿珠不必追了。”中年人语气平静的来了一句。
她只能恼怒停下，转过身子瞪去：“先生为什么不让我去追那登徒子！”
“他剑术不弱，与其浪费精力去追他，不如想想接下来要应付多少麻烦。”中年人眯起眼睛迎着夜色。
女剑客皱了下鼻头。
“老哥，这杯茶看来只有下次才能喝了！”远处对岸忽然传来声音。
众人纷纷望去。
裴道野站立在那，一袭黑衣仿佛与夜色浑然一体。
“好啊，我叫顾长生，此番要去封国京都，少侠日后若是想寻我这落魄书生要一杯茶，我定请了这顿。”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女剑客这还是第一次离开凉州后头一次露出凝重的神情，护在中年人身前，与岸边那道身影遥遥相望。
另一处放火后观望的槐术更是心里一沉。
他刚才惊鸿一瞥，见他女子捏出一道剑符引来风雷，如此景象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哪里还不清楚这女子的身份。
凉州有座山，山名红漫海，只因百年前红禅老道手持禅杖敲出一个太平镇。
自此凉州再无天妖。
十多年前红禅老道收一女徒，取名菩珠，天生灵根，但据传红禅老道让其在练气第一重天压境十余年。
反正他是不知缘由。
只不过看到对方出手的瞬间便暗道不好，他想要预警“剑九”速退，只是不敢发出声音，只能疯狂打手势。
但被忽略。
让槐术惊骇的差点暴走。
好在“剑九”忽然朝他使了个眼神离去。
槐术这才心中大定，悄然隐没身子退去。
……
“先生，你怎么告诉他我们的目的地，不是说好要保密的吗！”女剑客抽了抽鼻子，有些不解。
中年人哑然失笑：“真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永远都这么有活力。与其总要面对，就不如直接摊牌吧，反正从一开始就是有人想让我现身。搞不懂，我现身或者不现身，结果会那么容易改变吗？”
他看了看远处灯火。
“前方是天襄城吧？”
“先生想去？”
“饿了吧，天襄城的烧鹅很好吃，带伱试试。”
“真的吗？”
“真的。”
……
……
另一处。
马车快速在山林小道上飞驰。
槐术忍不住说道：“剑九，还真是你有办法。不过幸好咱们的任务不是要杀顾长生，不然今晚咱俩一个都跑不掉。”
“你认识他？”
“你不认识？啊？你竟然不知道顾长生？”槐术惊讶的差点把手里的缰绳都丢掉。
裴道野没好气道：“好好赶马。不过他很有名吗？”
“东浮洲人皇当年驾崩之后，他的那些子孙后代死的死，散的散，顾长生就是他的血脉，也是当今大儒生，走的是文气道。当年一位金丹逼他出山，结果却被他几句话杀跌境界。”
裴道野一愣。
没听错吧？
槐术弱弱道：“跟你交手的那个也大有来头，她师父是元婴巨擘，凉州的巨无霸。”
裴道野微微皱眉：“不过她好像并不强……”
“压境十年，她现在估计还是练气第一重天。”
槐术说完，裴道野这才真正感到讶异了。
如果只是练气第一重天，就能爆发出这样的惊人战斗力，那确实值得人认真。
只是……
“为什么要压境？”
“不知道，她师父要求的，外界都猜测是因为此女天生灵根，让她压境是怕她太快飞升。”
“……你意思我是跟未来的仙人打了一场？”裴道野看去。槐术还真认真的想了想，点点头道：“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裴道野无声看过去。
讲道理，有点扯。
不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或许上官湘灵让自己以“剑九”的身份外出做事，也是想让自己尽快接触强者从而变强吧。
他可记得那女人当初毫不留情的说练气士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
“剑九？”
“嗯？”
“内个……到了。”
“哦。”
裴道野跳下马车，直接扭头钻入山林。
“剑九，期待我们下次见啊。”
等了会，没有回应。
“……”
槐术悻悻摸摸笔尖。
“果然剑修都那么无情。”
牵起缰绳，调转了马匹方向，又迅速离去。
……
天襄城。
云烟画舫上。
宋时堰正在同几位外院第八重天的师兄师弟们谈笑风生。
不过眼底里却闪过一丝阴沉。
“他没来……”
“我给过你和解的机会，可惜……”
“你不珍惜。”
……
坊市，茶楼内。
裴道野没有第一时间返回玄山门，而是直奔茶楼。
推开门。
上官湘灵正坐在茶桌前，不紧不慢的将信封粘上，抬起头看去：“胆子不小，还要跟顾长生去京都喝茶？”
裴道野讪笑：“这不是给自己壮壮胆吗？”
许是一回生二回熟。
如今来到上官湘灵这儿，倒是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桌子对面，自顾倒了杯茶水。
上官湘灵的眉尖隐隐挑起。
得亏这时候阴影人不在，怕是看到裴道野如此不守规矩的样子，又得进谏诛杀反贼！
“交手感受如何？”上官湘灵淡淡问道。
“打不过。”裴道野留了心眼。
他就怕这女人来一句“你去把她杀了”。
人家背后有元婴老祖。
他背后……
瞅了眼上官湘灵，他反正不觉得这女人会给自己扛事。
然而上官湘灵却平静说道：“知道就好。”
裴道野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嗯嗯点头。
上官湘灵将茶碗拿起，随口说道：“菩珠压境十五年之久，她本身又是符灵之体，真动起手筑基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她这个越阶战斗未免也太强了吧？”裴道野只是好奇。
上官湘灵看了他一眼：“可就算这样，她师父还是不满意。”
裴道野喝茶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去：“斩筑基还不够？难不成还想让她练气斩元婴？”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上官湘灵淡淡道。
见裴道野惊在原地。她难得轻笑了一声，回眸百媚生般笑道：“循规蹈矩向来都只是普通人的向上走的路子，于天才而言，他们才真正拥有仙缘。”
裴道野默默抿下口中的茶水。
差评，竟然不是灵茶。
表面上却附和道：“真羡慕他们。”
上官湘灵瞥了他一眼，可不觉得这话是真的羡慕，倒像是敷衍。
将木匣子推去。
“下去吧。”
“……”
裴道野打开木匣子，见是金砂便翻手收起，不过转身要走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其实我不太懂，这次的任务有必要让我出面吗？你们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谁不是吗？”
说完，他和上官湘灵对视一眼，略微点头，转身离去。
关上门的那一刻。
上官湘灵敛起视线，“进来吧。”
屏风后出现一道阴影，看着裴道野刚才离开的正门，犹豫了下。
来得不巧刚好听到“剑九”在质问，下意识就想再弹劾这养不熟的白眼狼。
不过不敢扫了尊者的兴致，他低声道：“顾长生马上就要到天襄城了。”
上官湘灵嘴角一弯：“我很讨厌书生，他也不例外，看来是想试探一下玄山门，可惜他猜错了。”
“尊者英明！”
上官湘灵却觉得无趣。
并没有因为他拍马屁也有所高兴，转口便问道：‘“前线的事查的如何了？”’
“属下打探到，北边可能出现了不止一尊妖王，第一道防线的压力很大，目前已经有至少七座仙门表示派人支援。”阴影人沉声道。
上官湘灵略作思索：“查查新妖王的背景，这背后肯定有问题，或许是有人故意想要搅乱东浮洲。”
“是，属下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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