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
袅袅云雾升腾。
清冷的声音从云雾后若隐若现的人影那传来。
“炼丹师的身份说了吗？”
“没有。”裴道野坐在桌子前，听不出语气的变化。
“你倒是聪明。”上官湘灵轻笑声，随后淡淡补充道：“炼丹师这个身份最好不要对玄山门说，你修为突破太快，本身就已经引起了一些长老的怀疑，虽然身份的这一关如今算是过去了，修为也可以推到奇遇上。但炼丹师的这个身份，还是算了，技艺上的事不可能一蹴而就，他们自然会怀疑你是否早先便已经会炼丹，既然会炼丹就势必在此之前接触过修行。”
“或许，我真的在炼丹上很有天赋呢？”裴道野看去。
他只是不喜欢什么都需要隐藏的感觉。
上官湘灵看过去一眼：“当然，伱可以这么想，我只是提醒你最保命的办法。如果你真的暴露，我会在他们抓到你之前，先行处理掉你。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我谢谢你。”
“？”
上官湘灵奇怪的看过去。
裴道野目光坦然：“这一次举报的人，不出意外就是小铜会的宋时堰，我要做掉他。”
上官湘灵看去。
她听的分明，裴道野的意思是“要”，而不是“想”。
玩味看去。
“那你去杀好了。”
“我但凡要是方便出手，就不会在这里说出来了。”裴道野把玩杯沿。
他使用傀儡谛听感知到小铜会正在盯着自己，今天甩掉对方也费了不少手段。
如今自己已经在司察院那里留了名号，不好太过张扬。
上官湘灵似乎听懂了他的意思，随口道：“万相殿做事，需要报酬。不会因为你是万相殿的成员，就会免去这样的代价。”
裴道野并不意外，看去问道：“功法？还是灵石？可以报价。”
“看样子你手里资源很多？”上官湘灵玩味看去。
裴道野摇头：“天符门的人我杀了几个，所以有点身家，如果不够，我不妨再杀点。”
上官湘灵没有出声，只是摩挲了下杯沿说道：“功法不缺，灵石更不缺。不过你难得开口，倒不妨答应你一回，只需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裴道野立马变得谨慎起来。
别不是提出要双修吧？不过……好像他也不吃亏。
上官湘灵随意道：“万相殿刚好有个任务，需要个生面孔，交给你去做，云竹峰的那个练气士我会安排一名筑基亲手击杀。”
裴道野没有立即应答。
而是借着抿口茶的工夫思索自己的处境。
上官湘灵没道理要坑自己。
何况。
自己现在的价值很大。
她也没有道理这么做。
“什么任务？”
“到时候你自会知道。”
上官湘灵只是看着他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岔开话题说道：“你从杂役晋升的话，以后能少说就少说。”
见裴道野望过来，她多说了句：“当年负责外院收徒的长老是如今太乙主峰的齐玹长老，他或许将要晋升金丹境第九层，日后说不定会接管玄山门，以免有人拿你做文章，引来他的敌意……届时我可保不住你。”
“我晓得厉害关系。”裴道野点点头。
上官湘灵本想让他离去，却不知为何，鬼使神差了来了句：“你真会炼丹？”
“前辈手里若是有丹方，不妨让我试试？”裴道野心想若真能白嫖到丹方就再好不过了。
可惜这女人并没有如愿上钩，让他有些咬牙切齿。
“你不是说自己是剑修吗？”上官湘灵玩味看去。
裴道野没好气道：“还不是生活所迫，混个兼职，不过我这炼丹的技艺如今越发炉火纯青，前辈真不要试试？”
“你还真是可怜。”
“……”裴道野脸一黑。
能不能别骂了？
等他离去。
屏风后悄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阴影人语气莫名：“没想到剑九竟然能够通过玄山门的考验。”
“这并不是让人意外的事。”上官湘灵淡淡道。
她只是想……裴道野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修炼到了第八重天。
而此前就连她都无法感知到。
当然。
想到自己已经有段时间并没有联系裴道野，她也完全有理由将裴道野修为的提升归咎于天心圣莲。
那毕竟是天心圣莲，就连她也不得不心动的宝物，没想到竟然被这小子得了去。
也果不其然。
屏风后的阴影人提到了“天心圣莲”，语气中多少有些羡慕。
“尊上，您觉得……会不会有可能是那位故意留给剑九的？毕竟当日玄阴宗的那位可是在不落山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上官湘灵红唇微微张开：“你觉得他们联系了？”
“属下只是猜测，但并没有证据。”阴影人连忙说道。
上官湘灵却面色平静道：“那个女人不会这么做的，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她。”
阴影人低头。
“越国的事准备一下，剑九会过去。”
“让他去？”阴影人愣住。
只是见上官湘灵望来，又急忙说道：“属下并不是质疑尊上的决定，只是越国一事颇为复杂，剑九真的可以吗？”
“正好试试他。如果他真的敢背叛我，跟那个女人接触，越国便是他的葬身之地。”上官湘灵却有种莫名的自信，她不觉得裴道野这种聪明人会敢背叛自己。
毕竟背叛自己的代价很昂贵。
他如今表现出来向上升的意志可比刚入宗门的时候还要强烈。
“是。”阴影人听令行事。
……
裴道野返回金源峰的时候，天色尚早。
知晓他已经入第八重天消息的人其实没有多少人。
司察院的那些长老没必要向下面的弟子说些什么，不过内院却很快都知道外院有弟子侥幸得了一株天心圣莲的事，此事倒是在玄山门内引来了不少讨论。
……
“裴师弟，来内院一趟，师父找你。”
罗离的声音忽然从传音符中响起。
裴道野敛起视线，继续将剑招的最后一式施展出来后，这才不慌不忙的起身离去。
段长侯会找自己，在他的意料之中。
……
内院。
罗离见到他之后，面色复杂，但还是点了点头道：“裴师弟，师父就在里面，你进去就行了。”
“是，罗师兄。”
“客气。”
同罗离问候告辞后，裴道野稍稍平复了下心情，推开门而入，一股药草的气味传来。
不远处的药草堆中一道身影正在不断标记什么。
“弟子见过师父。”裴道野正色问候了一句。
段长侯抬起头看去，招招手说道：“赶紧的，帮我找四味药。”
“是。”
裴道野上前，在一堆足以让外院弟子眼红的药材中开始翻找，很快找到其中三味。
余下的那一味被段长侯自己找到。
一并交到了他手上。裴道野在一旁候着，没有打扰段长侯的记录，不过段长侯也没有避着他，将几味药材采取几克重记录在册。
“练气丹的丹方需要改进改进，这几味药或许会有大用。”段长侯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裴道野听。
反正裴道野没有接腔，只是在旁候着。
果然。
段长侯是在自言自语，小声嘀咕着几个方案。
就在裴道野分神正在思索什么的时候，却忽然听他开口：“突破了？”
“突破了。”裴道野回过神后点点头。
“三年内有把握进内院吗？”段长侯又问道，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反倒像是随口询问。
“这点把握还是有的。”裴道野点点头。
结果段长侯迟疑了一下：“筑基不是那么容易的，不是说你在练气境修炼的快，你练气第九重天就那么容易能够破入筑基，这讲究的是机缘，是你修行的底蕴。”
裴道野面上认真听着。
心里却不以为意。
毕竟他有结算面板在，根本不存在瓶颈的问题。
当然。
这种话他不可能说出来。
“多谢师父提醒。”
段长侯面色有些不自然，摆摆手道：“罢了，你既然和小罗走的亲近些，也可以没事问问他突破的心得体会，我会交代他的。”
裴道野反倒有些奇怪段长侯今日的举动。
按理说。
自己被召见是在情理之中。
可毕竟自己才只是练气境，这位贵为内院长老的炼丹师没必要如此对自己吧？
沉吟片刻。
裴道野将储物袋中余下的天心圣莲取出，他以为段长侯对自己这么好，是为了这根茎，只不过段长侯也愣了下，忽然笑骂一声。
“小崽子，真当老夫市侩是吧？”
裴道野连忙道：“自然不是，这根茎据说入药很有效，自然是留给师父才能发挥它的价值。”
不过段长侯摆摆手：“不必了。这天心圣莲我已经炼制过，也就那么一回事，那群没见过世面的家伙才会大呼小叫的。我本来是没打算出来的，我带弟子从来都是放养，再加上你之前才只是五重天的修为，我也没什么好教的，主要也是你那些师兄跟着我的时候就已经是第九重天的修为，普遍也都基本筑基……”
裴道野无话可说。
段长侯瞧见他这面色，摆摆手道：“如今你也是第八重天的修为了，勉强也能看的过去，说说吧，你现在怎么想的，总归是我徒弟，我可以帮你谋划谋划。”
裴道野心里一跳，沉吟说道：“弟子的灵植不错，也同样兼修了剑术。”
对于裴道野的剑术，段长侯不以为意，只是问道：“《小灵雨诀》圆满了吗？”
裴道野点点头，没有隐瞒。
段长侯也不意外：“药园的那些灵药我都看了，你要是敢说自己还没有圆满，那今日也不必再当我徒弟了。”
“我又怎敢欺瞒师父。”裴道野心里暗道一声侥幸。
段长侯沉吟道：“小裴，我不阻拦你练剑，但说实话，就你现在展现出来的灵植天赋却是不错的，我先传授你一门功法。”
他将一块玉简递去。
示意裴道野贴在额头上。
裴道野照做之后，得到了这门功法的修行口诀。
《太乙青元功》
他一愣，抬起头看去。
还没等说话，倒是段长侯先行开口道：“你既然已经将《小灵雨诀》修炼到了圆满，不妨修炼同源一体的《太乙青元功》，可不要小看这门功法，你若是能将其修炼到圆满状态，可直接增加至少五百年寿元，将来就算你无望筑基，也能比寻常的筑基多活个两三百年。”
裴道野一时间真不知道该回什么。
念我点好的吧……
“再加上你修炼的还有《太乙剑诀》，若是将来你能将两门功法修炼到高阶，可去太乙主峰兑换那位的功法，便可修炼出完整的《太乙青元剑阵》，这是一门可斩元婴的剑阵，也是我玄山门的三神功之一，将来你能否修炼的到，也看你自己的机缘。”
裴道野有些意外。
他心里其实也是庆幸。
但凡段长侯给的不是《太乙青元功》，他升八级都要占掉一个技能名额。
“好好修炼，不懂的就去问你罗离师兄。我一般都忙于炼丹……多事之秋，唯有多炼些丹，才有保障……你以后会懂的。”
段长侯语气中有种种无奈，只是没有多说。
裴道野告辞之后。
便返回了住处。
转眼。
二更天。
等级面板正式入了八级！
《太乙青元功》因为和《小灵雨诀》同源一体，所以修行上并不会占据新的技能栏。
而对于第8级多出来的技能栏。
裴道野早就眼热于天符门的秘法！
《天符九术》！虽然这秘法使用后，对于使用者的肉身有极大的破坏力。
不过裴道野觉得自己手里有回春丹的回补，再者《太乙青元功》这门术法也对于自身机能有着强大的恢复功能。
这也是裴道野的自傲之处。
别人修炼这门术法，需要长时间的修行，或许才能达到的效果……但对于裴道野来说，没有瓶颈限制，他将会遥遥领先！
“从今天起，开始变强吧！”
……
一早。
俞九霖和马师兄都不知道昨日裴道野这里发生了何事。
二人也是闲聊了几句后离去。
倒是宋时堰像是犹豫了许久，找了过来。
言真意切的样子多少带着些演技在身上，要不是裴道野已经对此人有所了解，恐怕还真会被骗过去。
但可惜……
他杀意已决。
“师弟，都是误会，何安做的事与我无关，我可以发誓。”
“我信。”裴道野言简意赅。
他心想，自己也没必要跟死人浪费时间。
“师弟，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宋时堰连忙正色，可忽然说完才发现裴道野竟然说的是相信，这一下子让他到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
“师弟？”
裴道野目光平静的看去：“师兄，若是没什么事就请回吧，我还要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实在没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他倒是干脆。
宋时堰正色，认真盯着裴道野的表情，确认再三后，这才道：“师弟那你忙，日后若是有时间一定要来赏脸。”
“一定。”
裴道野的信任反倒是让宋时堰有些摸不到底。
……
等回归住处后，宋时堰便被小铜会的人询问，他说裴道野这边并没有小题大做后，大家都松了口气，纷纷说要外出去吃酒。
只是天襄城都烂成了那个样子，可没人愿意去。
“我知道一个私房菜馆，规格很高……就连一些内院的师兄也时常过去。”
宋时堰闻言，便昂首示意，眉飞色舞道：“那就去试试吧。”
……
夜幕下。
裴道野推开窗。
喃喃自语。
“天凉好个秋，便取你项上人头。”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