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了好一段时间,在李云龙打完“感情牌”、“好人牌”、“友谊牌”和“激将牌”后,受不了的孟止戈终于半威胁式的下了最后通牒。
“我说老孟啊,你怎么变得和张万和似的,嗯?经手的东西越来越多,人反倒越来越抠了。”李云龙撇了撇嘴:“而且连说辞都一模一样,张口就是旅长,好像旅长来了就能把我吃了似的。我跟你说,没有用!就是师长来了……”
这番话说得底气十足,声音也不自然地大了些,传到了办公室外。
办公室门口,穿着一身黑色皮衣,在一众八路里鹤立鸡群的旅长,默然将握着马鞭的手背到身后,脚步也轻柔了起来。他身边的警卫员立刻会意,拉紧了身上的武装带,确保不会发出任何声音,这才蹑手蹑脚跟了上去。
一抹亮眼的黑色迅速出现在孟止戈的视线里。在这一瞬间,孟止戈强行控制住看向旅长的欲望,双目死死盯着李云龙的眼睛,挖下了一个大坑:“李云龙,别扯什么师长了,你敢当着旅长的面把这话再重复一遍吗?”
“说就说,怎么了?”李云龙没有发现丝毫异状,但随着这句话出口,面前孟止戈的表情立刻就变得怪异了起来,这让他心头一突,浮现出了一个不妙的猜测。
忽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头,李云龙一个哆唆,汗毛瞬间竖起。随后他咽了口唾液,慢慢回头,对上了一张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脸。
“哎呦呦,旅长!您怎么来啦?我这正和孟顾问谈事情呢,您要是有什么急事,我就往后稍稍,您先请!我到外头等着!”李云龙满脸笑容的让开位置,对旅长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如果没听到他之前嚣张的发言,在场各位说不定还真以为他是来聊什么要紧事的。
旅长同样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李云龙,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这个表情此时此刻多少有些吓人了。李云龙连忙加快语速:“啊,这个啊,无非是觉得您工作辛苦,想劝您休息休息,身体最重要嘛!以后我要是缴获了什么好东西,肯定要孝敬给您老人家!”
“缴获上缴就行,用不着给我!”旅长笑着摇了摇头:“算你小子反应快,这次就不追究了。”
“那我就不打扰了,您和孟顾问先聊。”
李云龙陪完笑,转身就走,两条腿一倒腾就到了门口。但人再快也快不过声音,旅长一句话就将他拽了回来。
“别急着走,我这次来就是找你的。”
警卫员将李云龙刚刚坐过的凳子拖到了孟止戈身边,旅长和孟止戈坐到一排,一起看着满脸难色的李云龙。警卫员则轻车熟路地从一旁的柜子上取出旅长常用的杯子,倒了一杯热水。
“你小子是够闲的啊,不在自己的团部和防区待着,跑到靶场来打孟顾问秋风。你知道这三天我给新一团打了多少电报吗?”旅长将马鞭丢到桌上。
李云龙收起了脸上的表情,认真起来:“旅长,什么事啊?”“你这次反扫荡俘虏了两三百个伪军,他们隶属于伪治安军独七团。这股敌人刚刚组建不久,咱们还不熟悉,你们团是第一个成建制歼灭他们的,也是目前最了解他们的。你回去之后在团里开个会,针对这股伪军好好聊一聊,总结一些有用的消息。”
在这个时间点,无论是鬼子还是八路,对于皇协军都是较为重视的。原因无他,日伪对这支军队下了极大的功夫,组建了一大批军校、教导团、训练班,乃至军官队,集中了大量受过教育的社会精英,才最终建成了这支军队。
包括收编的部队在内,伪治安军绝大多数低级军官都是军校毕业生,自建部队的军官军士阶层更是极具纯洁性,连大部分班长都经历过起码八个半月的军士教育(军士教导团第一期八个半月,后两期是十个月),完全没泥腿子什么事。以民国时期的教育水平而言,这支军队简直就是奇迹。
在当时的人眼里,这支部队不是什么土鸡瓦狗,而是绝绝对对的精锐,是通过军校教育,贯彻了先进军事理念的队伍。即使这次被李云龙轻轻松松打残了一个团,但八路军还是不敢轻敌,仍然保持最谨慎的态度来对待这伙拥有新番号的敌人。
尤其是看到了李云龙送去旅部的俘虏——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作为近代第一支使用西式小翻领军服的部队,即使是被新一团一顿暴打后没精打采的俘虏,凭着身上的军服,也还是有一股洋气。这就足够让这个时代的人心生警惕了。
旅长一说,李云龙顿时就明白了:“旅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去吧,别再缠着孟顾问了,这段时间孟顾问有大事要办,你再怎么闹也没奶吃。”
“知道了,知道了,旅长再见!”
李云龙又陪了几个笑脸,然后迅速离开了办公室,越走越快,迅速消失在了视野中。
看着李云龙走远,旅长才叹了口气:“麻烦孟顾问了,还要费心应付这头倔驴。之前老张就被他烦的够呛,得亏孟顾问你脾气好,要是换个人哪受得了他这么死缠烂打。”
“嗨,这有什么。我虽然不是八路,但也和你们同心同志,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怎么样的。”孟止戈笑了笑,顺手打开抽屉,把收起来的东西一样样再摆回桌上:“陈旅长这次来又有什么计划吗?”
“确实有些事。根据情报,山城那边对我们的态度有所转变,不出意外的话,近期可能会有些动作。孟顾问,如果我们和山城起了冲突……”旅长顿了顿,最后还是说出了口:“您能不能两不相帮?”
“两不相帮?”孟止戈皱起眉头:“我知道你们在顾虑什么,但我选择八路可不仅仅是为了抗日,我也向往更璀璨辉煌的未来!”
“陈旅长,请把我的态度一字不差地传达回去。”孟止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墨水瓶,狠狠按在桌上。
“哪只手搞摩擦,尽管去剁!我会磨好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