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楼,就立在澎山湖边上,修筑得大气,青瓦为顶,雕梁画栋,又成一景了。
“有点不一样的感觉。”
许涛是附近一个修仙家族的少族长,老爹疼爱,族中地位挺高的,虽然修炼天赋不好,但没受到折辱,心境极为的恬淡。
每隔十天半个月,他修炼得闷了,就会跟老爹拿些花销,前来雁楼下馆子。
所以,他对雁楼很熟悉,此次入门后,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说呢?
嗯,太严肃了。
他环顾一圈,看到了一道年轻的身影,穿着黑袍,但不压抑,竟是冲散了周遭的严肃。
好似,此人在那,那里就会成为一片安宁之地。
“兄台气度着实不凡,可是第一次来雁楼。”
许涛身份不低,见识过许多人,但没有一个人,有黑袍少年的韵味,不偏不倚,中正平和,胜过万千的修士。
他没说谎,直走上前,脸上浮现出善意微笑,存了一个结交之心。
“澎山湖雁楼是第一次来。”
陈生感叹道。
雁楼是他提议出来的,当时老典狱长还在,两人在星游仙坊,一人提一字,立下了第一块金字招牌。
如今,雁楼遍地开花,但老典狱长已是走了,只叹时光太匆匆,改变了太多东西。
“我对这里可熟悉了,你放心,我领着你,保证来得欢心。”
许涛不懂其中的沉重,听得陈生第一次来,立马毛遂自荐,做个陪客。
“那就多谢了。”
陈生能够感受得到,这个少年心思的明净,没有拒绝这份热情。
就这样,两人交换了姓名,聊了起来。
“陈兄,你知道雁楼背后的底细吗。”
提到雁楼时,许涛脸上,浮现出一抹神秘之色,像是好友间的吹嘘般,吊足了旁人胃口。
“这个有什么说道。”
陈生偷笑,雁楼在他的手上拔地而起,也因他一念而兴盛,种种过往和脉络,自是十分的清楚。
“据我所知,雁楼背后是广秀仙宗,具体点是黑渊大狱设下的,关系通天了。”
“他们那个典狱长,很少出现,但手段绝对不凡。”
“这二十年来,暗刃威名逐渐传播,有一点秩序维护者的味道。”
许涛当然不知道雁楼真正的主人,就在眼前,正兴致勃勃的,诉说着雁楼的神秘。
雁楼一夕之间拔地而起,侵吞了诸多修炼资源,自是引得觊觎,但这些恶意,都让暗刃给斩掉了。
除此之外,琅琊仙宗和广秀仙宗开战,引得多地秩序混乱,也有暗刃的身影,出面维系,威名一日盛过一日。
“竟然这么厉害了。”
陈生轻语,从旁人的口中了解暗刃,是一种别样的感触。
“当然厉害了,我爹不让我招惹雁楼,连火龙门的拉拢都忽视了。”
许涛惊叹道。
他家是此地的大户,威势隆盛,但跟暗刃有矛盾,都是息事宁人,不像火龙门,一意对抗,摆明争锋的架势。
“火龙门?”
陈生眼眸幽静,看不出情绪,但念叨一声,想来并不是一味忽视。
“这是此地一大修仙门派,门徒众多,老祖又是筑基境中的显赫人物,当年想在澎山湖修筑楼阁的,却是让雁楼抢先了,有点耿耿于怀,摩擦不小。”
许涛没让陈生失望,说着内幕,起初是一件很小的事,矛盾真正爆发的点,在于雁楼的兴盛,日进斗金,一下让火龙门失态了,认为这本该是他们的基业,却让外人给夺了。
“豪强地主吗?确实得打压下去了。”
陈生眼眸中,闪过一抹寒光,雁楼不欺人,但必要时,暗刃可以出手,莫说一个修仙宗门,就是十个,都可以横扫了。
“你说什么?”
呢喃之声,许涛没听清楚。
“雁楼有什么吃的?”
陈生随意道。
作为雁楼的主人,他只吃过一次菌神宴,对于自家根底,模糊得很。
“我可是这里的熟客,知道什么好吃的。”
许涛一下被吸引,这是他熟悉的领域,保证让陈生品尝到雁楼特色,不虚此行。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菜名报了上去,立即被郑重的对待。
一系列人员,全程认真对待,力求完美。
平常需要的时间,直接缩短了一半,灶台一停,刚刚吃锅的餐品,冒着热气,立即就上桌了。
“大人,请用餐。”
小厮温声细语,做事很细致,将餐品放好,顺手摆弄了一下餐具,将其放在最为顺手拿起的位置。
“今日雁楼的人,怎么感觉有点谨慎,尽心竭力的呢。”
许涛察觉到一丝异样,左右张望,却是没瞧出异样,只得嘟囔一声。
“许是你鸿运当头,让人瞧见了。”
陈生笑道。
“是吗,哈哈哈……”
许涛也笑了,他最大的运气,应该是用在了投胎上,这些年日子过得平平淡淡的,没有值得说道的。
“哒哒哒”
雁楼外,似有剑风吹过,外头不知多少的暗刃修士,警戒守备,只有队长级别的人员,才有资格入内聚会。
“那人是谁?”
杨利一眼,看到了陈生,再是看了陈生身边的许涛,很是平凡,没有一点出彩的地方。
“陈兄,那就是暗刃的人了,手段凌厉,是很厉害的人物,不能得罪。”
许涛也看见了杨利等人,小声给陈生解释,然后他看见这群人,朝这边走来,不由道:“怎么冲我来了。”
他有一丝心慌,作为一个平庸的少族长,乖巧不惹事是他唯一的优点了。
现在,貌似要丢了。
他的老爹,要是知道他和暗刃杠上了,指不定要气得吐血。
“典狱长!”
杨利等人,并没有将许涛放在心上,只当一个路人,这边走来,是陈生在此。
他们恭恭敬敬的,躬身做礼,毫无在外头威风凛冽的模样。
“典狱长?黑渊大狱典狱长!广秀仙宗大人物!我……”闻言,许涛瞪大了眼睛,眸光流连在陈生和杨利之间,想看出误会,但见双方都一脸平静,反倒是自己最为奇怪了。
“许兄,莫要见怪,不是刻意遮掩的。”
陈生对这个少年,印象不错,心思纯净,为人热情,哪怕平庸,也是一个值得结交的人。
“不敢,不敢。”
许涛脸颊微红,吹嘘了许久的暗刃,正主却在边上,着实让人意外的羞臊。
“这澎山湖的鱼,确实不错,多吃点。”
陈生看出少年的不安,体贴的,用新筷子挑了一片鱼肉,放在对方的碗碟中。
“多谢,多谢。”
许涛有些受宠若惊,这位前辈太和气,赶忙一口都给吞嚼了,但无奈心思混乱,有名的澎山湖鱼竟味如爵蜡,只得道:“陈兄,不,典狱长,我这吃得差不多了,也该退下了。”
压力太大了。
他是一个平庸的少年,平日里族中有大事聚会,只得坐在外头,没得到磨练。
如今,旁边坐着一个比祖宗地位还高的高人,实在是受不住,吃不消。
“那下次,再遭逢时,你我再同席。”
这是一段有趣的经历,陈生记住了这个少年,有缘再聚,定要把酒言欢。
“一定。”
许涛知道很难了,两者如飞鸟与鱼,层次不同,相遇的机会渺茫,但还是应下,只为前辈的温和有礼。
“老子真的是鸿运当头了,和黑渊大狱的典狱长同席,言笑晏晏的,这位也真是温和,没有半点架子,让人如沐春风。”
走出了雁楼,他再想想,有一丝的梦幻之感,醒悟过来后,拍手道:“不行,我得将这份荣幸,说给他人听,不然今夜睡不着了。”
他家祖宗,都没有这个待遇,黑渊大狱典狱长,权势太高了,和对方同席谈笑,足够吹嘘一辈子了。
雁楼内。
杨利等人,知道这位少年,是无意和陈生相会的,只道幸运。
“别站着,都坐着,这是自家的雁楼,既然来了,定要吃上一顿。”
陈生坐着,而杨利等人站着,他摇了摇头,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威势高涨,手底下人都很规矩了。
“是。”
闻言,杨利等人围着桌子坐了下去,但正襟危坐的,不敢显露出真性情,生怕失态,引起不好的看法。
“几位大人,要些什么呢。”
雁楼的掌柜,充当起小厮的角色,同样谨慎,这些都是他得罪不起的存在,不敢出一丝的差错。
“招牌菜色都摆上来吧。”
陈生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下微微的叹息,但不言语,只将手一招,免了掌柜的煎熬。
雁楼是黑渊大狱的雁楼,今日黑渊大狱的高层,都聚在这里了,大厨等人,不敢打马虎眼,竭力做事。
大概小半个时辰,一桌菌神宴已是摆满了长桌,诸人围坐,饭菜烟气腾腾往上冒,却是有些沉凝肃穆。
一程下来,也是拘谨,碰杯饮酒,透着一股克制之意。
“这二十年来,辛苦你们了。”
陈生自个饮了几杯,眼神略微的离散,眸光一扫堂前之人,当真是新旧交替,换了一茬。
老一辈,诸如杨华越等人,死的死,退的退,二十年冲锋陷阵,都是原先的骨干,甚至是新晋崛起的新人。
他们在杀伐中成长,个顶个的,都成了强者,已经能撑起黑渊大狱的威势了。
“典狱长,你才是居功至伟,制定大略,让我们能够安心的走下去。”
杨利的权势地位,修为心境,早已远超从前了,但心中兀自有一抹初见陈生时的崇敬。
这位上司,也没有辜负众人的期望,将黑渊大狱带领着,走向一个光明的未来。
所以,他对待陈生,依旧有初见之时的崇敬,一直不改,渐成信仰。
“以典狱长马首是瞻。”
邝蒙庭如今修为高涨了,但越看典狱长,越有一种深不可测之意。
那种差距,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缩减,反而是拉大了。
强大,带来敬畏,带来绝对的信奉。
这两位表态,余下的暗刃队长,也不端着,纷纷出言,向着陈生表露忠心。
“你们呀。”
陈生让这一幕,弄得有些无奈,不再感叹,直白道:“统领之位,你们觉得谁合适呢。”
二十年奋战,黑渊大狱的底蕴,越发深厚,统领也该应运而生了。
话音一落。
“第一小队邝蒙庭,作战勇武,敢打敢杀,多次攻克坚壁堡垒,我举荐他。”
“第十一小队杨利,杀伐果断,浮湖山一战,着实有风采,可以担当统领。”
……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杆秤。
作为暗刃的一份子,他们在举荐统领时,很是谨慎,说得有理有据,不会给人一种浮夸虚无之感。
“那便定下邝蒙庭和杨利为统领,再留两个位置,留给后来者。”
陈生听了许久,有几人被推荐,但没能让人彻底信服,唯有邝蒙庭和杨利,功绩太大,堵得众人哑口无言,只得认下。
他将手一摆,停了嘈杂,终是定下了两位统领人选。
“典狱长,属下必以性命捍卫黑渊大狱的威严。”
当定下的瞬间,杨利终是压制不住心中的喜悦,趁着心意勃发之时,单膝跪下,提剑宣誓,感染了许多人。
“属下,谨记典狱长教诲。”
邝蒙庭的喜悦,不比杨利来得少,甚至他是险之又险的踏过统领门槛的,于是越发的谨慎,跪下拔剑宣誓时,透着一股坚定不移之意。
“不要懈怠了。”
陈生对两人,自然是信任的,嘱咐一声,转头看向了其余人,道:“你们有功绩,不得不赏,这是我梳理筑基境有感写下的经书,都可观阅。”
他将手一挥,虚空上浮动着一个个的金色,似有灵性,诠释诸多的玄妙。
底下有云霞托举,周遭闪耀着金光,当真是天人手笔,气象不凡。
“这……典狱长修为,到底到哪个层次了。”
杨利等人,看了这份筑基感悟,心头震动,实是太过的通透了。
他们能从这篇经文中,看到任何一处修行阻碍的解释,只要遵照着行事,轻易便可跨越过去。
“登临筑基之上了不成?!”
有个老修行心神不定,很难相信这是一个筑基境修士写得出来的,全篇高瞻远瞩,分明是站在更上层的境界,诠释下层的。
他心中生出一个想法,又觉得太过的疯狂,赶忙压下,但却对这篇经文视若珍宝,认为能传家兴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