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是秦臻找的，离她住的房子很近。这种地方环境优雅、消费不高，的确是谈话八卦密谋造反的好去处。

秦臻要了杯摩卡，不加糖。杨子萧对这些东西本来就不甚喜欢，于是也客随主便了。

服务生送咖啡上来的时候顺便提醒了句：“十点准时关门。”

秦臻了然的点点头，反正他跟杨子萧也谈不了那么久。她端起咖啡先抿了口，然后才问：“苏藜告诉你的？”

上午苏藜问地址的时候，她就应该警惕的。不过没想到，这么久了，那丫头居然还是出卖了自己。

“你爱他？”杨子萧答非所问。

秦臻愣了愣，然后点头，“你不用怀疑什么，既然我能在跟欧颢分手后迅速爱上你，又为什么不能在跟你分手后很快爱上别人呢？”

再来的路上，她已经想过了他可能问的所有问题，和对应的答案。

他淡淡的扯了扯唇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你倒是无所谓得很。”

“不然呢？”秦臻笑，“三年都过去了，再有什么恩什么怨的，也该忘得差不多了。再说我们也不小了，没必要总揪着过去那些事儿。”

“那好，那我们就说说现在。”杨子萧仿佛煞有兴趣地看着杯中的咖啡，然后微微抬眼。那模样像极了闲庭信步，桃花散漫。

时光仿佛静止不动了，此时仍旧是三年前，他们之间不曾发生过任何不快。现在他们也只是坐在这里品咖啡，谈些无关风月之事。

但秦臻又觉得好笑，这样的雅事儿好像从来都不是杨子萧这样的少爷会做的。她想，如果把对面的人换成陆言，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但终究，她对面坐的还是杨子萧。于是她笑：“现在吗？现在我想杨少爷也看到了，我过得很好，有个爱我的丈夫，还有个可爱的孩子。生活虽然平淡却也并非没有乐趣。”

早就酝酿好的话在说出来的时候总是缺少些感情，和贴近氛围的气息。

“所以呢？”他冷笑一声。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还在期待着什么。她已经结婚了，她身边有了别的男人，自己到底还有什么可侥幸的呢？

“所以我希望您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秦臻也认真地抬起头，又品了口咖啡，然后又开口，“毕竟……”

顿了顿，后面的话她终究是没有説出口。

“毕竟我们曾经爱过，对吗？”杨子萧接过她的话，眼里却是浮冰碎雪的颜色。原来在她这里，他们早已经成了曾经。

秦臻的手在咖啡杯里默默地搅动，咖啡上略微有些白色的泡沫，她看着便没有再将目光挪开。此刻她不知道自己的目光该往哪里放，她也不想让他看出任何端倪。

杨子萧站起身，语气冷冽清淡，“那么，祝你幸福。”

他其实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总是他生她气的时候，或者他们冷战的时候，他也几乎没有对她使用过这样的语气。

秦臻突然觉得心里有种莫名的情愫，说不出是什么，难过？似乎没那么严重。伤心？好像也没什么伤心的理由。

这样的情愫她已经三年不曾有过了，这三年里，她觉得自己的心平静得就如同西王母居处那汪五色莲池。

有时候跟年轻的同事开玩笑，她们也拿她打趣：“臻，你说话怎么总像个老太太？”

然后她就回：“不老不老，今年也就八十而已。”

这些话听久了，她就真的觉得自己是老了。只有陆言偶尔说她笨丫头的时候，她才会猛然觉得自己原来还是有年龄优势的。

但那样的时候毕竟是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