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倚在墙边愣愣地看着，大爷的背影就那么一点点缩小，然后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收回目光时，她才发现，旁边的人也一直看着自己。

依旧是那样的目光，如同三年前。她突然有种错觉，他们之间似乎一切都不曾发生，那些不愉快的，那些不能在一起的理由。

似乎那些都只是一场梦，而他依旧是三年前那个宠着她的男人，她也不过是那个想一直留在他身边的女人。

他开口，声音已经惯常的冷淡：“先进去吧，洛洛一会儿找不到你又该哭了。”似乎是在忌惮什么，进去的时候，他开始刻意拉出与她的距离。

洛洛还在汪月华怀里，虽然没哭，但看起来却是十分不开心的模样。见秦臻进来，终于委屈地从汪月华怀里钻出来，低低地叫了声妈妈。

秦臻顿时就后悔起来，是啊，洛洛还这么小，她懂什么，可刚才自己竟然那样吼她。

她走到床边，洛洛就从汪月华怀里扑过来，小丫头抱着她的腰就一个劲儿往她身上蹭，“妈妈，你是不是不要洛洛了？”

秦臻心里一动，将洛洛抱起来：“怎么会呢？妈妈怎么会不要洛洛呢？”眼眶低低地灼烧起来，但她只是抬起手拍了拍洛洛的背。

汪月华从床上站起来，也没看秦臻，拿起床头刚刚喂往洛洛的早餐，然后向杨子萧走过去，“这儿我来守，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儿。”

“不用了，我等洛洛输完液……”

“等什么等，我在这而守着你还怕虐待了你女儿不成？”汪月华立马提高了音量，“你这一宿没睡，真当自己是铁打的？”

“我没事儿，您先回去吧！”杨子萧说着就轻轻推着她往外走。

“嗨，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呢？”汪月华有些气恼，故意道，“你值得这么累着自己吗？累坏了身体还不是只有你妈我才心疼，你以为还有别人会领情吗？”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杨子萧继续将她往外推，“您昨晚没休息好，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啊！”

“哎——”

“我真不累，等下午洛洛输完液我就回来。”杨子萧将她推出去，关上了病房的门。

“你……”汪月华急得拍了几下门，最终还是无奈的摇着头离开了。

病房里的热水没了，杨子萧出去打水，秦臻仍旧没搭理他，只在病房陪着洛洛。

洛洛被秦臻抱在怀里，乌沉沉的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却还是落在杨子萧的背影上。等他刚合上门，小丫头便抬起头来看着秦臻。

秦臻的神思还恍惚着，等不经意地低头时，却发现小丫头那双灵澈的大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她终于扯出一抹笑，理了理小丫头有些凌乱的短发，“洛洛看着妈妈干什么？”

“妈妈。”小丫头叫了她一声，仿佛有些犹豫，低下头想了几秒，但终究还是忍不住一般抬起头来，问道，“妈妈，杨叔叔是爸爸吗？”

秦臻的手还抚摸在洛洛的额头上，嫩滑的额头上有一片小小的淤青，大约是因为插了针管的缘故。

抚着洛洛伤口的手指下意识停了停，可洛洛并未察觉，只认真地等着自己妈妈的答案。

许久，秦臻都没有回答。

大约是急了，又或者是又想起了什么，小丫头动了动从秦臻怀里坐起来：“然然哥哥有爸爸，小朋友们也有爸爸。奶奶说，杨叔叔是洛洛的爸爸。”

胖乎乎的小手攀上秦臻的胳膊，她低下头，正好看到那手上小小的、深深的窝。

然后她又听洛洛问：“妈妈，杨叔叔是洛洛的爸爸吗？可是妈妈为什么不喜欢杨叔叔呢？”然后她又垂下眸去，她的眼睫毛很长，微微向上蜷曲着，扑棱棱就像飘在风里的羽毛。

秦臻依旧没有说话，或许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洛洛仿佛有些沮丧，只是垂着眸仍继续道：“可是杨叔叔很喜欢洛洛的，他还带洛洛去游乐园。妈妈从来都没带洛洛去过，那里有很多小朋友。”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他们都有爸爸妈妈带着。”

因为这最后一句，秦臻的心蓦地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