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忆错开身,让帝少梵坐了起来。上上下下的检查了下帝少梵身上,确定刚才那一扑没有裂开他的伤口,她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帝少梵难得乖乖的让她仔细检查,湖绿的眸子若有所思。
毛毯上的血迹已经被全部吸了下去。
火红的毛毯,已经看不出有血的痕迹,若不是空气中还弥漫着腥味。只怕只会觉得地上铺的毛毯颜色鲜艳而已。
“不问我么?”
“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冷忆嘲讽。
男人雕刻般的容颜朦胧,狭长的凤眸认真:“只要你问,我就说。”
右脸颊,被人抚摸,冷忆低下头。
“冷忆,我并非想要瞒着你。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几年处心积虑的守护,他终究还是怕吓到了她。若是真正的看清楚他的疯狂,她会逃吗?
帝少梵下意识的绷紧下巴。
眸子晦暗不明。
“你不问我吗?”
想要她知道,又害怕她知道,第一次有这么矛盾的心情。
“我……”真相就在面前,冷忆却犹豫了,她抬起头,清晰的看到这个男人的眼睛里只有她。
“嗯?”浓重鼻音,带着蛊惑。
她深吸了一口气,咬唇:“你离开军队是因为我?”
“是。”
冷忆藏在身侧的手,死死的捏在一起。
“为什么?”
“看上你了。”
若不是帝少梵太认真,她真是怀疑他只是随便说说。可被那双眼睛专注的看着,她只能嗓音沙哑:“那个时候,我们不认识吧?”
“也许吧。”
凤眸一闪,宝石一般。
冷忆并没有注意,她抿紧下唇:“有人想杀我?为什么?”
“我没查清楚。”
“最后一个问题。”
“嗯。”
冷忆指甲陷入肉里:“帝少梵,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最后没有能走到一起,你会怎样?”
“那我们应该,都没有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理所当然的。
那么理所当然的。
冷忆倒吸一口冷气。
忽然抚住额头,笑了起来。她笑的明艳,飞扬的眉目,如同晨曦。太美!太太肆意!
忽然的,她压住沙发上的男人,一口咬在他的嘴角。
“你就是个疯子!”
不能在一起,就只有都死了这一种可能吗?
这个男人就没有想过,若是他们性格不合又如何?若是忽然遇见更喜欢的人了又如何?若是忽然倦怠了又如何?
他就那么笃定,他们一定能走到最后?还是说,这个疯子根本就认定,最后若是不能在一起,弄死她再自杀也不错?
这么恐怖惊悚的爱。
为什么她第一反应不是害怕,不是想逃走,而是……
心脏,蓦然抽疼。
她脸色白的快要透明,笑容飞扬的更加明艳,男人的唇上冷香更重,她又俯下身,不解恨一样咬了口。
“我也是个疯子。”
“疯子配疯子,看来是绝配了。”
她的脸色难看极了。
血色都褪光了。
全身上下像是被人凌迟一样,一刀一刀割掉她的肉一样痛。痛到窒息,痛到她恨不得这一刻就死了。
可她还是想要笑。
努力的忍过莫名其妙的震痛。
“帝少梵,你要记住今天你说的话。不要忘记,不要反悔。”
“冷忆,怎么回事?”沉默着的尊贵男人终于发现了她不对劲,左手拂过她额头的冷汗。凤眸第一次慌乱:“难道……”
冷忆咬紧牙关。
她身上明明没有一点伤,可那痛,几乎要将她的脑袋炸开。全身上下的肌肉绷紧了,她的眼睛,慢慢的充血一样的红。
“啊……”
仰起头。
嘶鸣。
饶是痛到了极致,她也没忘记帝少梵身上还有伤。避开男人伸出来的手,她猛的往后退去。
可是太痛了!
灵魂就像是被撕裂了一样,她根本就站不稳。啪的摔倒在地上,冷忆努力的咬紧下唇,蜷缩住身体。
“冷忆!”
帝少梵没有见过HCL病毒发作的情况,第一次亲眼见到,他竟然忍不住窒息。
这个女人有多要强,他比谁都清楚。
痛成这样子,只怕钻心挖骨。
一旦心动,就只能心痛。这就是HCL么?除了对服用解药的人死心塌地之外,其他人,任何情感都会换来疯狂的惩罚么?
薄七!
绿眸杀意大盛。
痛……
好痛……
太痛了……
全身已经被汗水打湿,可阵痛不止没有减弱,反倒更加凶猛。耳边都是嗡鸣,她根本就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她努力想要睁开眼,可世界模糊一片,她什么都看不见。
灵魂被撕裂又撕裂,剧痛中,有种难以形容的空虚。
强烈的渴望。
她不知道自己在渴望什么。
可那样的渴望,比起毒药还要诱人。她的躯体,忍不住想要爬出去,太阳穴突突的跳动,驱使着她不顾一切的想要去找那样东西。
可……
自制力强压下那些想法。
她蜷缩住身体。
生怕她在莫名其妙的痛苦下,做出什么不能挽回的事情。
视线已经模糊的快要看不清楚。
外面的风暴更加猛烈,暴雨如注。
惊涛拍打着岛岸。
鲜血的味道,充斥着岛上的各个角落。模模糊糊中,她似乎听到付飞说什么一个不留。
“张嘴。”
帝少梵从房间里找出抑制剂。
倒出一颗递到快要昏厥过去的女人嘴边。
“乖,冷忆,张嘴。”
下唇被咬的血肉模糊,她张不开嘴,只怕一旦松口,会再也忍不住痛呼。
“松口,乖。”
男人强行用拇指捏开她的嘴。
下一秒。
将药丸丢进自己口中,一吻封下。
冷忆下意识的痛的想要咬下去,可帝少梵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阻止了她的动作。
一颗药丸顺着她的喉咙,被强行喂了下去。可那个男人没有离开,反倒加深了这个吻。
悔恨。
懊恼。
心痛。
那么多情绪,好像都要通过这个吻传达给她。
奇异的,身体里的痛楚潮水般退了下去,她面色苍白,浑身就跟水里捞出来一样。帝少梵终于结束了这个吻,猛的将她抱入怀中,像是要镂刻到骨髓里。
“我不会放手的。就算你这样痛苦,我也没办法放手。抱歉。”
冷忆身上还残留着方才的余痛。
她没有力气抬手反抱住戾气深重的男人,只能任凭帝少梵将她死死的扣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