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沛霖醒过来的时候,陆慕弈正在用电脑处理公事,电脑背光调得很暗,映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的脸林廓格外好看,染上了几分阴影,却衬得愈发深邃了许多。
见苏沛霖醒过来,陆慕弈便回头来,嘴角轻勾起一抹笑容来。
“醒了?”
苏沛霖点点头,起身来才意识到自己的座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调低了,即便车里开着暖气,可是她的身上却盖着一件不算薄的外套。
她心尖一颤,好似一股暖流顷刻之间涌动至心头一样。
她知道,这是陆慕弈做的。
她嗯了一声,漂亮的桃花眼眸当中添了几分歉意,“不好意思啊,我也没想到我怎么就睡着了。”
“这两天陪着爷爷你也辛苦了,今晚好好睡一觉,可以的话,明天晚点去公司。”陆慕弈建议道。
他的声音总是这么好听,像是三月春风拂面一般,嗓音低沉却透着两分温润,让人听来便觉得格外如沐春风。
“好,我明天晚点去公司,”苏沛霖也浅浅笑道,意识到了什么,这才问道,“你之前在老宅的时候说有话要跟我说的,现在你说吧,我都听着。”
陆慕弈见苏沛霖这么好态度,突然之间竟有些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略微迟疑了几秒钟,这才缓缓开口,“我之前没有跟你说爷爷的一些习惯,我想趁着今晚有时间,想跟你说一下。”
“这样的,好啊,正好这段时间我们要住在老宅,你都告诉我也免得我再去自己了解,倒是省事了许多。”苏沛霖说罢便回头去将自己的包拎到了面前来,从里面取出来一个袖珍小巧的笔记本,同时也掏出了一支钢笔来。
她拧开钢笔笔盖,做好了倾听的准备。
自始至终,配合的态度像个乖巧的学生一样。
陆慕弈抿着薄唇,神色还是顿了顿,“也不是很多,其实不用特意拿笔记下来的。”
“没事,我记性不好,再说公司的事情太繁琐了,我怕后面给忘了,露出破绽来了可不好。”苏沛霖笑着看着陆慕弈,车内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显得本就白皙的一张小脸此刻很是精致好看。
陆慕弈沉吟片刻,这才点点头,“好,我说,便麻烦你记一下吧。”
“好。”
“爷爷喜欢在下午六点钟去老宅的天台上晒太阳,他一直都很喜欢夕阳。”
“爷爷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喝一杯他最喜欢的普洱茶,茶叶的分量最好是不多,他很喜欢那种清新醇厚的味道。”
“……爷爷不喜欢吃的蔬菜只有两种,一是芹菜,二是香菜。”
香菜,是陆慕弈最后才说出口的,而前面他说的每一点苏沛霖都记得十分仔细认真,但是当她听到最后一条的时候,手上的动作猛地就顿住了。
她惊诧得抬起头来看着陆慕弈,问出声来,“你刚才说,爷爷讨厌吃香菜?”
陆慕弈自然是料到苏沛霖会是这样的反应的,他深眸注视着苏沛霖的眼睛,点点头,“嗯,爷爷很讨厌。”
“那今天……”
苏沛霖欲言又止,她恍然大悟,难怪今天她喂爷爷吃那块肉的时候他看着她的眼神这么奇怪,原来是因为那肉上面是沾上了香菜的。
苏沛霖意识到了不对劲,更是诧异地看着陆慕弈,“那你之前的未婚妻……她,知道爷爷不喜欢吃香菜吗?”
陆慕弈又点了点头,没有回答。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苏沛霖意识到自己今天做错了事情,心尖颤动,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
所以,她缄默了下来,也低了头。
陆慕弈看着苏沛霖透着抱歉和自责的小动作,有些不忍心,便回头来斟酌出一番可能会让她不那么伤心的话来。
“只是上一次她到家里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年多以前的事情了,如果说是忘了的话,也是可以理解的,爷爷应该不会太怀疑的。”
虽然当时他见到那情况的确是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的位置来了,可后来仔细想想,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爷爷应该也不会那么较真的。
他之所以想要告诉苏沛霖爷爷的喜好,不是为了让苏沛霖讨好爷爷,而只是单纯的希望他努力营造出来的她还没有离世的假象不这么快就破灭掉。
而至于爷爷,他从当初刚开始的时候便格外喜欢她,自然是无法接受她离世的消息的。
他深喑,真相迟早有一天会揭开,他只不过是不希望那一天到来得这么早罢了。
只要苏沛霖避开误区,不会让爷爷再怀疑,便好了。
“抱歉,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些,今天你跟我说的这些,我即便是死记硬背也一定会记住的,之后绝对不会再犯和今天同样的错误。”
苏沛霖将笔记本和钢笔攥在手上,解开安全带侧过身来,冲着陆慕弈弯身鞠躬,道歉的态度诚恳到陆慕弈都觉得是自己太严苛了。
“你误会了,我跟你说这些不是……”
“我知道。”苏沛霖打断了陆慕弈的话,她凝视着他,淡淡说道,“我懂你的意思。”
陆慕弈抿了抿薄唇,静默片刻之后,才薄唇翕动道了一句:“谢谢。”
苏沛霖下车之后,陆慕弈目送她回了家,这才驱车离开。
这是苏沛霖租的房子,底层,门外有一个小小的院子,环境很是不错。
凭借着她自己的能力在市区买一套房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只是这里离公司近,而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在这处可以不用见到那些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苏沛霖泡了个热水澡,等出来的时候,一边擦头发,一边隐隐约约听到似乎是有人在敲院子里的大门。
她皱皱眉头,是陆慕弈绕回来了吗?
难道刚才说爷爷的喜好和习惯的时候说漏了什么?
她也没多想,将擦头发的干毛巾攥在手里,一边擦头发一边朝着门口走去。
“陆先生,你刚才……唔!”
苏沛霖刚刚推开门,话没来得及说完,人也还没有来得及看清面前来人的长相,人便已经被一块沾着强剂量的麻醉的毛巾给捂住了口鼻。
她挣扎不到几秒钟,人便已经逐渐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