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客厅,只点亮了一盏暗暗的灯,灯光底下,陆慕弈就躺在地毯上,身上盖着一张灰色的略厚的毛毯。
而苏沛霖,她迈着略显得有几分沉重的脚步下了楼,楼底下的灯光要比家里的灯光还要昏暗几分,灯光就那么萧肃地垂洒下来,洒落在她的身上,她一个人立在那里,形单影只。
缓缓抬头,只觉得这夜里的冷风吹得脸像是撕裂般的疼,而风像是刺眼一般,她只是微微抬头而已,可眼却刺痛得很,连眼泪都刺出来了。
“这么晚了,怎么还出来?”
身后,一道声音赫然响起,那声音还没来得及落下,一件带着厚重的暖意的外套搭在了苏沛霖的肩头。
她心头一颤,慢慢回过身来,一张同样被冷风吹得蓝眸都泛着潋滟凉意的脸映入她的眼底。
是路易。
苏沛霖一双美眸泛着几分惊讶的光泽,“路易,你怎么来了?”
现在分明,已经是深夜。
路易勾勾嘴角,伸出手指头来抵住她的额头,“我在附近和朋友喝酒,恰好路过你家附近,还说上楼看看能不能争取一个过夜的机会的,没想到你自己倒是主动送下来了。”
“我真不该指望你有个正形。”苏沛霖努了努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路易本就带着几分幽默的性子,不过和他交谈一两句而已,苏沛霖原本因为楼上躺在地毯上的那人而有些阴郁的情绪,忽然间要好上了不少。
路易听到她说的话,也笑了,只是透着深重的夜色,他脸上勾勒出来的笑意也添了几分夜里的寒意。
喝酒吗?
他浑身一点酒味都没有,是去哪儿喝的酒?
这不过就是为了掩饰他在她家楼下待了将近两个小时的不堪的事实而信手拈来的措辞而已。
他阖了阖那双蓝眸,问道:“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这么晚了,下楼来做什么?”
“丢……”
“可别告诉我是丢垃圾,你明明两手空空。”路易在苏沛霖撒谎之前已经率先开口,眼帘垂下,视线恰到好处地落在她空落落的两只手上。
谎言被当场拆穿,苏沛霖一张小脸上添了几分尴尬。
“我……”苏沛霖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难不成说,是因为陆慕弈深更半夜出现在她家的门口,而他母亲不给开门,她出于担心便将他安置在了自己的家中吗?
就连苏沛霖自己都觉得这样的事实太过惨白无力。
她抬眸,定睛看着路易,他目光也直直地落在她的脸上,像是在等她给一个让他信服的答案一般。
苏沛霖心底沉了沉,咬了咬嘴角之后开口:“路易,你能不能送我一趟,去酒店……如果顺路的话。”
她有些闪烁其词,说话都显得语无伦次了起来,潋滟的一双桃花眸子闪烁着迷离的光,很明显是在躲闪着什么。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路易的神色中也划过了一抹稍纵即逝的伤感。
随即,他又咧开嘴角笑了笑:“去酒店?孤男寡女同去酒店,要是被狗仔发现了,我们又得登头条。”
苏沛霖也眯了眯眼睛,有几分泄气的样子。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都已经这么晚了。”
“我开你玩笑,你还当真了是吗?”路易笑得灿烂,笑容掩映在夜色中,和他说话的时候口中吐出来的在空气中凝结的雾气相辉映着。
“这么晚了,狗仔都回家睡觉了,再说,我今天开的车很低调,不会有狗仔认得是我,放心上车吧。”
边说着,路易手在苏沛霖的肩膀上方顿了顿,最后手才轻轻落在她的肩上,略显得小心翼翼地将她往车的边上推。
当苏沛霖的眼帘当中出现了一台尊贵的黑色迈巴赫超跑的那一刻,她嘴角扯了扯。
这真的低调吗?
一看,便是新车。
可仔细想来,既然是新车,被狗仔盯上的几率自然会小上许多。
因此,苏沛霖松了一口气,在路易帮她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的那一刻,她缓缓回头,跟路易说了一句谢谢。
路易看着苏沛霖认认真真说谢谢的模样,笑意微微有两分凝滞。
张佳乐看到楼下忽然亮起一束车灯,她关窗户的时候不过顺眼往楼下一看,可这一看,却恰好看到苏沛霖上了路易的车的场景。
张佳乐心又一次沉了下来。
半晌,原来都是自己做了一番无用功。
本来还想着为两个人孩子制造一些机会,恰好酒后吐真言,说不定两个人就再次谈拢了也说不一定,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苏沛霖竟然因为陆慕弈而选择离开。
张佳乐请叹了一口气,视线随着远去的跑车拉长了好远。
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她想,她得想办法再从长计议,好好将两个孩子凑拢来。
陆慕弈醒来的时候,正值半夜。
喝酒太多,脑袋有几分胀痛,他手摁着太阳穴,借此动作好让自己的头疼能够稍微缓解几分。
可头上的痛楚还没有来得及缓解,他已经被自己此刻身处的环境惊住了。
他……怎么会……在她的家中?
陆慕弈皱着眉头细细回想,只记得自己在酒吧喝酒,至于他怎么从酒吧离开,又是怎么出现在苏沛霖的家中,乃至于是谁带他回来的,他都想不起来。
可是,他觉得那人自然不会是苏沛霖。
她那么晚又怎么可能出现在酒吧呢?
况且公寓离那间酒吧这么远。
太多的疑惑没能得到解释,陆慕弈从地上撑起身来,环顾家中四周,没有一点人气。
他俊朗的眉深深凛着,心中莫名涌上来一股不好的预感,迈开长腿急急忙忙在几个房间里面统统找了一遍,可结果都是一样。
她,不在。
陆慕弈深眉敛着,辗转一通电话拨了出去,很快那端的保镖便接通了。
“让你们看好人,人去哪儿了?”
她不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陆慕弈很担心着急。
“陆总,我们……我们没有跟丢苏小姐。”那端的保镖说话有些忐忐忑忑结结巴巴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架势。
陆慕弈又怎么会的有耐心听他结巴,嗓音沉冷阴气沉沉地朝着那头狠狠地抛了过去:“既然没跟丢,地址在哪儿?”
听保镖的口气,她自然是不在家的,这么晚了她能去哪里?
陆慕弈的脑子里面乱哄哄的,什么可能性都想不到。
“陆总,苏小姐……苏小姐她不在家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