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

秦蕊焦急地等待了整整一个小时，总算是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妈。

他回头来和陆浩斌抱在一起，泪水都飚出来了。

“妈，你哭什么？”陆浩斌不大理解，“是老头子的病情恶化了？”

秦蕊点头。

“那我们应该高兴啊，我知道从妈嫁到陆家来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老头子一直都不待见你，现在他命不久矣，正好，之后妈无论是做什么事情都不用去看他的脸色了。”陆浩斌模样和秦蕊很像，长的 就是一张尖酸刻薄的脸，一看就知道城府极深，心肠也是坏到不行。

在跟秦蕊说这番话的时候，他嘴角勾着笑容，好像已经盼陆老爷子死盼了好久了。

秦蕊摇头，拉着陆浩斌的手往机场外走，“浩斌，你还是不要这么说爷爷，他无论做什么也是有他的道理的，我其实从来都没有怨过他，真的。”

没怨才怪！

“妈，我当然相信你了，要是你恨他的话，这些年来干嘛要一直待在陆家受气？可是与人为善也得有个限度，也得分场合啊！”陆浩斌在为秦蕊鸣不平，“他们陆家的人全部都是好心当作驴肝肺的，妈你真心实意对了他们这么多年，可是他们反馈给你的是什么呢？根本就什么都没有！”

“浩斌……”

“妈，您不要说了，其实之前您在国外待了一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谁不愿意待在家里面啊，有家都不像个家，那这个家里的家人我们还要他们做什么？妈，他们都一次次把你从家里逼走了，你还在为他们说话！”

陆浩斌那声色俱厉的架势，恨不得要将手中的行李箱都给摔在地上了一样。

其实，他的心里又何尝不恨呢！

从小到大，家里所有的好东西无论是陆老爷子还是父亲都是给陆慕弈的，他用的要么是陆慕弈看不起的剩下的，要不然就是残次品。

凭什么？

他也是父亲和他明媒正娶娶进来妈妈生下来的亲儿子，凭什么要拿他和陆慕弈两个人如此区别对待？

所以，从很早以前开始，他就改掉了小时候畏首畏尾的坏习惯，开始学着为自己争取利益了。

只要是他陆慕弈的，他哪怕是绞尽脑汁奋不顾身也要夺到自己的手中来践踏一番，不管是物，还是人，都是一样……

这番预热工作，显然是做得不错。

秦蕊一向都知道自己的儿子脑袋简单，甚至可以说是一根筋，只要她稍微卖惨一点，等是时候再多说两句，等到了陆老爷子的面前之后他就能够表现得很好。

事实上，秦蕊终归还是低估了陆浩斌。

如今的陆浩斌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陆浩斌了，在国外锤炼了几年，他即便还会偶尔依赖她这个母亲，但是绝对不是言听计从的材料。

秦蕊本身还觉得运气不错，到病房的时候苏沛霖和陆慕弈两个人都不在，她便可以尽情地带着陆浩斌两个人来走后门。

陆老爷子人躺在床上假寐，可能是因为寿命真的没几天的时间了吧，他夜里无法安睡，成天成夜地保持着万分之一万的清醒，好似上苍在提醒着他得珍惜最后这几天每分每秒的光阴一般。

他很倦，可尝试几番入睡都没有用，苏沛霖心疼他，才提出要去医生那里询问有没有药物可以暂时让他静下来休息一下。

好歹苏沛霖也是不眠不休地在枕边陪了他一天一夜了，陆老爷子劝了好几次，可是苏沛霖是个倔脾气，愣是不肯去休息，没办法，陆老爷子在她说要去找医生拿药的时候才特意让陆慕弈陪着她一起去的。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苏沛霖和陆慕弈两个人前脚刚走，后面没一两分钟秦蕊就带着陆浩斌过来了。

“爷爷，我回来看您了。”陆浩斌叫一声爷爷的声音听起来好似还是过去那个不喑世事的高中生一样。

他如今已经二十三四岁，在国内高中毕业之后便出了国，几年来也不过偶尔能回一趟家来，最近一次回国的日子，说起来也差不多快要一年了。

这一次如果不是以为陆老爷子大限将至的话，他也是万万不会回来的，不仅仅是因为不喜欢陆家人，甚至……还有一个另外的原因。

陆老爷子回头来，在看到陆浩斌的那一刻点点头，嘴角还是扯开了一抹笑容来，“回来了啊？”

他早就知道这位孙儿该是不喜欢他的，毕竟从小到大，他和陆慕弈父亲给的关爱，基本上都是在陆慕弈的身上耗费功夫要比在陆浩斌的身上的多得多。

如今陆老爷子回忆起来，心里虽然有一些愧疚，但是，毕竟年轻的时候在商场上都是杀伐果决，即便如今老态龙钟，可是该有的凛厉还是不减，该有的自私，他也依旧有。

偏心？

他知道自己偏心，可是那有如何？谁让他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个错误！

陆慕弈的父亲和张佳乐离婚不到半年就剩下了陆浩斌，是个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陆慕弈的父亲是婚内出轨。

陆老爷子那时候还关上了门狠狠教训了陆慕弈的父亲一天一夜，真是家门奇耻！

他谴责别人出轨，可自己也是个糟粕，又哪儿来的颜面去指责其他？

“爸，浩斌一听说您住院的消息就回来了，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都还没有来得及休息呢。”秦蕊开始在陆老爷子的面前替陆浩斌刷好感，好似生怕陆老爷子不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孙子了一样。

陆老爷子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之后便再没有其他任何的话。

陆浩斌心里有些不大乐意，可以看得出来陆老爷子并不是很想搭理他的样子。

可是，偏偏无论从什么角度出发，他都不能来脾气，只能硬生生将心里的不如意给憋着，甚至还得赔笑，“爷爷，我帮您削水果吧，等晚点我去给您买点您喜欢吃的东西带来，我……”

“浩斌，不用这么麻烦了。”不等陆浩斌说完，陆老爷子便出言将他打断，“我没什么胃口，你既然才刚回来的话，就先回家里去休息休息吧，等之后你叔伯他们过来的时候你再陪着一起过来。”

陆浩斌眼底闪过一抹戾色，转瞬即逝，陆老爷子倒是没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