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眼圈一红，她努力地控制住瞳孔上面那一层水膜的张力，不让它凝成泪掉落出里。
“奶奶，不是的，他很好，而且今天晚上就会回来，我，我只是…….”
他每天那般地忙碌，也会记得跟她发一句晚安。她有什么理由说他不好？、
奶奶听了苏夏的话，这才暗暗的松了口气。拉着苏夏的手来到客厅，轻轻的将她搂进怀中。
“奶奶知道你心里有他。奶奶能看出来，所以才答应你嫁给他。况且你已经是他的人了……..”
听完奶奶的话，苏夏的脸一下子就涨得通红。奶奶拍了拍她的肩膀，只当她是紧张害怕。
“虽然奶奶舍不得，可是你也终归是要结婚生子的。而且毅然也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人……，你别怕。”
苏夏当场就愣在原地，原来，原来他真的是这样对奶奶说的。责任吗？真的只是责任两个字？
老人家的思维里，都是少年夫妻老来伴，责任二字重于泰山，可以支撑一生的婚姻。所以秦毅然才那么容易就说服奶奶。果然，是和他说的一样，她是责任吗？
心里有点堵，像是有一只手捏住心口，不轻不重地捏着，不至于致命，却足够叫她不舒服。
然而就在这时，门铃响了，奶奶轻轻的拍了拍眼眶通红的苏夏。起身去开门。
“毅然，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夏夏说……”
门口响起奶奶的声音，苏夏猛然抬头，是他，回来了吗？本来应该明早才到的人，此刻竟是一身风雨地出现在了她的家门口。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长身玉立地站那里，离她只有十米的距离，眉宇之间隐隐有些疲惫，可目光依旧是永远的温和。
想我了吗？因为奶奶站在两个人中间，所以他用口型无声地问。
苏夏的眼泪差点被逼出来，眼底迅速地罩上了一层红红的网，似乎什么东西隐藏在了心底许久，突地就被他这句话给狠狠掘了出来。
心里那个绷了许久的弦也因为他的出现而被陡然拉断，弹到心壁上，又酸又疼。她再也不想忍耐下去。
她没有动，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将自己隐忍了很久的问题问出来。
“秦毅然，你为什么要娶我？是不是因为…….”
“哎呀…….”
话还没有完全问出口，奶奶忽然出声，打断了苏夏的询问。在原地跺了跺脚。
“我忘记了，在我们老家，新人结婚三天前是不能见面的，快快快，毅然，你快出去。”
苏夏话僵在嘴边，差一点就问了出来，刚刚鼓起的勇气像被针戳了的皮球一样，跑了个精光。
奶奶连忙将已经想要上前的秦毅然推到门口，脸上虽然明显有些责怪，但语调里却全是喜悦。
“呸呸呸，这时候见面不吉利，赶紧走走走！后天来这里接新娘子就可以咯！赶紧走走走，不要来这里碍手碍脚！”
秦毅然失笑，却也不能违拗老人的意思。他转头对着苏夏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门就已经被奶奶关上了。
老人一直碎碎念，说这个时候见了面不吉利。苏夏一边安慰老人说没事，可是那安慰的话，却连她自己都安慰不了，又怎么能安慰别人？
胡乱吃了一点饭，洗完澡回到房间，才发现手机在床头上已经震动了很久。上面秦毅然三个字一直再闪、像是从她心里跃出来的一样。
接起电话，还没开口，他已经温和出声。
“想我了吗？”
依旧，是同样的问题。可这一次听到，跟一个月以前听到，已经是全然不同的心境。苏夏沉默，没有说话。
电话彼端似有汽车的喇叭声隐隐传来。秦毅然再度开口：
“到阳台上来。”
今夜的月亮不算太圆，朦胧的光落在他的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边，让她看得更加不真切。
两边的阳台隔了十多米的距离，她也只能从电话里去听到他的声音。
“我回来得太晚，你生气了？”
依旧是不说话，被宠坏的人才有资格生气，她现在，还没有被他宠坏。
“真的生气了？国外那边事情实在太多，人脉比国内的还要复杂，我不得不待那么长时间。”
苏夏点了点头。她懂。事业是男人的第二生命。那么她呢？在他心里，排第几呢？心里突地就有了计较，却也更加地沉默。
“点头摇头？就这么敷衍我？”
秦毅然声音在听筒里忽远忽近地传来，被电波镀上了一层特别蛊惑的质感。
“你有心事？”
苏夏心口轻轻地一抽，他的话像是无形的蛛丝一样笼罩了下来，让她挣脱不开，也根本没有办法否认。
在他面前，她只是个不会撒谎的孩子。
咬唇，看着地上朦胧的月光，犹豫了良久，心防一直在卸下与武装之间来回挣扎。他也不催促，只是安安静静地等着。
只是那呼吸的声音，也已经让她逃无可逃。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连腿都站得有点发麻，苏夏才终于唤醒了自己心底最最深处的那些已经再也无法按捺住的破釜沉舟，开口问他：
“秦毅然，你是因为什么才娶我的？是因为爱？还是因为，别的因素？”
很简单的问题，Yes，或者No！只要一个简单的答案，她的心就再也不会如同那海上漂浮的月光一样起伏不定，
他就可以抚平她所有的不安。她盯着他，在月光之下，努力地想要将他的表情看清楚。有时候，即便不说话，一个表情，也够了。
爱情，有时候真的只是一瞬间的事。在她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她自己的心也狠狠地悸动了一下。
如果是他来问她这个问题，苏夏觉得，她会毫不犹豫的说是的。
跟时间的长短没有关系，这段时间她的所有信任依恋，彷徨无依，喜怒哀乐，患得患失，所有的情绪，都满满地维系在面前这个男人身上。
她只是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啊，真的很难吗？很难回答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