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很不孝。
“这是隔壁吴爷爷自己钓的鱼，可新鲜着呢，来，尝尝看。”
奶奶从厨房里端着一个盘子出来，递到苏夏的面前。苏夏拿了一条炸小鱼放进嘴里，果然又香又脆，和儿时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怎么样？”
“好吃，奶奶做的东西是世上最好吃的！”
苏夏毫不吝啬地赞叹道。
“你喜欢就好。等下给你打包，带回去慢慢吃。”
奶奶奶奶在苏夏的面前坐下，慈爱地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女。苏夏努了努嘴嚷嚷着撒娇。
“奶奶你都不疼我了，我还打算晚上在你这里留宿呢，屁股都还没坐热您就赶我走。真是让我好伤心好伤心哦……...”
“你现在是有家庭的人了，凡事要以家庭为重，奶奶这里，你偶尔打个电话，或者过来看看就行了。”
奶奶说着，又看了看苏夏的肚子。
“你都结婚一年多了，怎么这肚子还没什么动静？”
“我还年轻呢。”
苏夏咂咂嘴。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女人结婚生孩子天经地义，毅然今年也应该有三十三了吧？他家里人肯定也着急了，你啊，还是早点准备要个孩子吧。”
“我婆婆和你说过孩子的事了？”
苏夏皱了皱眉头，前几次过来奶奶都没提到过孩子的事，这次却突然提了这个，除了婆婆周佩，谁还会来和一个老人家说这个？
“你婆婆确实给我打过电话。夏夏啊，你就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人家秦家有钱有势，你的家世本来就比人家低了好几个坎，人家不嫌弃你出身低，不介意你结过婚，就是想早点抱孙子。这要求也不过分。”
奶奶幽幽的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
“和梁昊天的婚姻，是奶奶拖累了你，但是，和毅然的婚姻，可是你自己的选择啊，有些事情啊，当受则受吧！”
“奶奶，你放心吧，我知道了，也记下了，你别担心。”
苏夏鼻子一酸，没想到自己都这么大了，还要奶奶来操心。
“这豪门媳妇不好当，奶奶知道你也很辛苦，可一码归一码，你需得自己做到问心无愧，别人才找不到你的错处，说不了你的闲话。”
奶奶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苏夏就这么在昏暗的老房子里注视着奶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奶奶又老了，白发越来越多了，她曾经是自己的依靠和港湾，现在她老了，自己再怎么也不该拿自己的事去让她烦恼。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又有些埋怨起周佩来，明知道奶奶身体不好，还要拿孩子的事来打扰她，她又不是不愿意生！
苏夏最终还是没在奶奶那里留宿，一起吃过晚饭以后就离开了，临走之前她偷偷在奶奶的床单底下塞了一些钱！
钱虽然是俗物，但好歹也代表她的一份孝心，可以让她的心里稍微好受一点。
回到家已是华灯初上，苏夏掏出钥匙开门，就见秦毅然坐在对着大门的组合沙发上，直愣愣地看着她，眸光里还惨留着些许来不及敛去的异色。
“你去哪里了？电话也打不通。”
他站起身，朝她走过来，苏夏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没电了，于是抬起头。
“我去看奶奶，手机没电了。”
一边说着，一边蹬掉脚上的高跟鞋，就要往屋子里面走。
秦毅然从后面拽住她，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边轻语。
“苏夏，我们谈谈。”
中午和苏夏分开以后，他一直感到有些心神不灵，下午的会议上频频走神，估计他杀伐果断的精英形象在这一下午间全毁了，但他并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苏夏离开时的那种眼神。
苏夏转过身，定定地看着他，然后清淡一笑。
“我觉得我中午的时候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放弃和平梦白的合作，重新找律师，不然就没什么好谈的。”
不是她小气，那个平梦白很明显是冲着她的丈夫来的，两人有青梅竹马的情谊在，平梦白又句句话不离十年前，不离小时候，她不可能缺心眼到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最让她介意的是那次蔷薇园被烧的事，那时候秦毅然毫不犹豫地冲进火里的背影，刺痛了她的眼，伤了她的心。
“咳咳咳！”
想到那次事件，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她又开始弓着背咳嗽起来。
“你怎么了？”
见苏夏咳嗽得厉害，秦毅然忙扶着她，轻轻地帮她拍打着后背顺气，语气里毫不掩饰自己的关切和担忧。
苏夏咳了好半天，眼泪都咳出来了，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摆了摆手。
“我没事，可能有点着凉。”
“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秦毅然不放心地问道。苏夏摇头，声音嘶哑。
“不用，我自己就是医生，虽然是妇产科的，但常识还是有的。”
自从上次在蔷薇园被烟呛了以后，她就有了这咳嗽的毛病，但是并不严重，只是在情绪波动或者着凉以后才会咳。
若是用这个理由去就医，难保不会给秦家人留下一个小气矫情的印象。
“那你先喝点水休息一下。”
秦毅然扶着苏夏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去接了一杯温水过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喝下，见她面色渐渐恢复过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办公室里空调温度不要打得太低了，夏天感冒最难受了，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怎么还是记不住。”
秦毅然担忧之后，又生起气来，秦太太有时候就是小孩儿心性，贪凉得很，一不注意就会生病，偏偏她自己还没自觉。
苏夏静默地躺在秦毅然宽阔温暖的怀里，过了好半晌，才悠悠开口：
“如果我和平梦白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秦毅然抚摸她发丝的手指微微一顿。
“这个问题不成立，你和她为什么要同时掉进水里。”
“救她吧，然后跳下去和你一起死。”
不忍让苏夏失望，秦毅然思考了片刻，给出了一个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