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你的话，把他已经写完的三本书都看了一遍。可是……”　清禾坐在窗边，任由玄黎帮她吹头发。

“看不懂？还是不喜欢？”

“这倒没有，我看完之后还写了好长一段读后感，不过好像给他带来麻烦了？真不理解人类是怎么想的，写小说不就是给别人看的吗？为什么要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来约束作者呢？最重要的是，我觉得他写那些故事的时候，和写我的故事的时候，心情是不一样的。”

“哦？怎么就不一样了呢？”玄黎对陆潜渊和他的小说完全没兴趣，不过为了清禾不那么无聊，就随口把话题接了下去。

她的世界只剩他和陆潜渊两个人了，现在陆潜渊不在，他当然要对她好一些——跟以前一样，也许还有以后。

“我觉得我的那个故事，他是用心在写的；而我看过的那３个故事，写得好是好，只是……不是他内心的想法。”

“人写故事无非有２个原因，一是为了取悦别人，二是为了取悦自己。如果是为了前者写作的话，他们往往还有别的目的，‘取悦别人’只是个跳板而已；如果是为了后者写作的话，这个原因本身就是他们的最终目的。不过不管他们是因为哪个原因而写作，都是平等的，作品的质量才是读者最关心的。”

“可我不是他的读者啊！我多么希望他不是为了钱或者名利才创作我的故事……”清禾示意玄黎不用吹了，起身坐到床边。“你今晚打算睡哪儿？这里还是回去？要不还是变成猫吧！睡哪儿都合适，多好。”

“我可不想再变了，又不是猫妖……四条腿走路比两条腿累多。幸亏你们家没耗子，要不然我还得兼职抓老鼠，那玩意儿我看了就发怵。我回去睡吧，过几天再去找你。你就跟他说……猫跑了。”

“要我说你就直接回去别再过来了，多累啊！我也不小了，能照顾自己了。就算不能的话，不是还有陆潜渊嘛！您老人家就别麻烦了……”清禾双手撑在床边，晃荡着双脚。

“我不是怕你出事么。万一出什么状况，我在你身边也好有个照应。人类的医院和药都对我们没什么用，如果我来晚了耽误事儿怎么办？”这就是玄黎不放心的原因。要是别人么，没了也就没了，他既不稀罕也不心疼，可是清禾不一样。

“平白无故地哪会有那么多事。就你事儿多……”清禾不满地嘟囔着。

“其他事倒是不怕，就怕别人看出你不正常，把你当怪物抓去那些什么研究所、科学院研究去了。”玄黎说这话并不是空穴来风。之前陆离就对清禾有所怀疑。

清禾没话说了，双脚也乖乖地停放在床边。

是啊，对于陆潜渊他们来说，她是个异类。妖怪也好，神鬼也好，总算有个称呼。像她这样的算什么？虽说玄黎说他们是“魂”，可是这个名字有意义吗？说出去，谁知道这个字具体代指的是什么呢？

其实从认识陆潜渊到现在，她也没有什么特别不正常的表现吧？陆离和殷暄串通的那次，她之所以知道也是通过玄黎的帮忙，至于她自己，只能感应到陆潜渊的想法而已，而且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的。

每个人内心都有一个小房子，里面装了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秘密，只有自己才有这间房子的钥匙，其他任何人都进不去。也许时间久远了，连自己都把这个角落给忘了。陆潜渊存在内心深处的秘密，清禾是没法感应得到的。

在清禾“沉思”的时候，玄黎早已不知去向。听了他刚才的话，清禾有些闷闷的。玄黎说的没错，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人类喜欢一个人，要跟她结婚、生子，共度一生。她能吗？罢了罢了，暂且不想这些让人不开心的事了。

“你……嗓子好点没？”清禾拿起听筒，拨下了陆潜渊的客房号。

“好些了。怎么，又想听我唱歌了？这次可不能免费了，要钱的。一首五毛怎么样？”陆潜渊已经关了灯躺在床上，可是无法入睡。没有哪个作者在被告知自己抄袭的情况下还能安然无恙地睡着的，更何况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抄袭了。

“五毛太贵了，三毛吧？买二送一怎么样？要不买三送二？”

“别贫了……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女孩子要早睡，对皮肤和身体都好。你看我姐姐，她……”

“我想你了。”清禾握着听筒，鼓起勇气说道。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我们才分开没多久吧？一个半小时多一点，嗯，两个小时不到。乖，去睡吧。”陆潜渊在想回去后得给清禾也买台笔记本电脑，这样以后出来住酒店，晚上就不会太无聊了。

“以前在家的时候，每天睡觉之前你都会在我房间写稿子，我习惯等你写完才睡了。今天突然看不到你，觉得有点不习惯。”

“这样啊……”陆潜渊觉得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一下子给填满了，很温暖，也很温馨。“我也很想你。”

有那么一个人把你放在心上，你在的时候她的眼里只有你；你不在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只有你一个。她比谁都挂念你、关心你。对她而言，你就是生命的一部分，她的生命少了你，就不完整。

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

“你不开心？”

“有点。你怎么知道？”

“听声音听出来的。”清禾随口胡诌了个理由。“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没什么，只是嗓子不太舒服，所以……”陆潜渊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你早点睡吧，明天８点我们就要回去了。晚安。”

陆潜渊说完就迅速挂掉电话，留下清禾一人拿着话筒出神。

这么快就挂了？她还打算好好安慰他一下呢。清禾也放下话筒，钻进被子里。累了一天，很快就睡着了。

陆潜渊松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却又迅速睁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