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潜渊走出溶洞，径直向“临江羡”的停车场走去。

“好端端的怎么会来这里？真是莫名其妙。唉，大桥又堵车了。”陆潜渊抱怨道。

“你终于肯接电话了啊？三天都没联系上你，可担心死我了！”电话那头是莫非的声音。

“怎么就三天联系不上了啊？我天天开机就是没人愿意搭理我。有事快说，大桥正堵着呢。”陆潜渊的心里正烦着呢。

“你……你姐姐有男朋友没？”莫非支支吾吾的。

“没呢，怎么着？哦……我把工作给了你，你还想要我姐姐？说吧，什么时候惦记上我姐姐的？”陆潜渊嘴上埋怨，心里却乐了。

“除了给你过生日那次，我也没在其他时间和地点见过她呀！要是方便的话，你把她电话给我吧，我约她出来；要不你帮我安排一下，我跟她直接见个面？”

“那次呀……”陆潜渊回忆了一下。嗯，他和陆离一起过的生日，陆离请了殷暄，他请了莫非，没别人了。四个人热热闹闹地过了个生日。“我姐现在在国外呢，要过年的时候才能回来休息几天，那时候再说吧！哎前面不堵了，我先挂了啊！”

陆潜渊回到家，打开门一看，家具和地板都布满了灰尘。

“真是奇了怪了，早上才出去的，怎么一会儿功夫就脏成这样了？”陆潜渊也没多想，只当是之前灰尘也挺多的，只不过今天累积到一定份儿上了自己才看出来。

“哎，我出去看看风景带行李箱干嘛呢？是了，我以为要在酒店住一晚呢。”陆潜渊放下行礼，给家里所有的脏地方都彻底清扫了一遍。话说姐姐出国之后他就不怎么打理家里了，他懒，不脏到一定份儿上就能不弄就弄。反正家里就他一个人，只要在他能忍耐的范围之内就成。

“这照片什么时候拍的？我拍自己的腿做什么？”陆潜渊把卫生忙完了，终于能歇下来休息一会儿。结果一打开电脑，发现壁纸是一张自己毫无印象的照片。他确定照片上的是人自己，也确定这个角度的照片必然是自己拍的。可是他绞尽胆汁和脑汁也记不起来，他什么时候拍过这张照片。

“我的腿挺粗，该减肥了……”看了半天也想了半天，陆潜渊实在想不通，所幸不想了，开始更新今天的小说。写完之后打开专栏一看，底下又是一片骂声。

“这段时间怎么老是断更啊！不会写就别写了，省得骗我们的钱！”

“写一天停几天才显得人家重要嘛！”

“赌五毛钱，他肯定说‘工作忙’、‘身体问题’、‘家里有事’、‘网络／电脑出故障了’……如果不是以上理由，我给你们每人倒贴五毛！”

陆潜渊看着那些评论，心里不由地窜起一阵火——他出道九年以来虽然坑品没保证，可是日更是绝对有的，这些人找茬的技术真是越来越差了！

他刚想点“作者回复”来反驳，可是瞥到自己专栏的最后更新时间，确实是三天前……怎么可能呢？他明明记得昨天是更新完才睡觉的，还加更了，整整更了一万字。

“等等，刚才好像莫非那小子也说……三天都没联系到我？”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一看，显示的时间确实是２０１２年５月３１日。可是他明明记得，今天出门的时候手机上显示的还是５月２８日呀！他穿越了？还是时光倒流了？不不，比起这些，他宁愿相信是手机出故障了……他知道这是自欺欺人的想法。

如果有人能向他解释这些事情，让他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用不着欺骗自己了。

玄黎从镜子里看到陆潜渊这般苦恼，不免摇头。

当日在五陵山上，陆潜渊说去上厕所，玄黎和清禾心里都明白陆潜渊是去了哪里，只是没说破而已。在陆潜渊求神拜佛时，清禾的身体越来越轻，渐渐地变透明了，最终消失不见。这只是一瞬间的事，玄黎根本来不及补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清禾从眼前消散，就像这世上从未有过她这个人一样。

玄黎在溶洞外施了法，溶洞里的陆潜渊感觉只过了几分钟，可是外面的世界已经过了三天。这三天里玄黎回到自己的世界，翻遍了古籍，也找不到可以救清禾的方法，也许她以后真的只能存在于玄黎的脑海里了，红尘俗世中再也不会有人记起她。

她存在过的所有痕迹都会随之消失，比如她租的房子，比如陆潜渊用来当作壁纸的那张照片，比如陆潜渊为了防她才戴的护身符，比如所有人对她的记忆……通通都没有了。所以陆潜渊才会以为那天过生日的时候，只有四个人；才会觉得自己早上是从家里出发的；才会忘记自己为什么会带着行李箱……

总之清禾已经不存在了，也许她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安安静静做个书里的人物就好。

当他知道清禾要再次去五陵渡的时候就明白，这条路是清禾自己选的。之前殷暄给陆潜渊的符纸虽然没有用，可是那个护身符是专门对付像她这样不在三界之内、五行之中的人的。

虽然对她不会有实质性的伤害，甚至一点疼痛都没有，但是……清禾能存在靠的就是陆潜渊对她的信念，陆潜渊承认她的存在，陆潜渊想让她存在，陆潜渊喜欢她的存在，她才能安然无恙地存在着，而那个护身符，恰恰就是吸取了陆潜渊对清禾的记忆，尽管陆潜渊只带了一天，可是清禾心里清楚，不到半个月，这个护身符就能把陆潜渊对自己的记忆尽数抹消。

与其到时候自己一天天地承受痛苦，等到半个月之后才消失，还不如一次性来个痛快。陆潜渊对她的信任没有了，她对陆潜渊的喜欢也就没有意义了，她的存在更加没有意义。

她知道陆潜渊生性多疑、胆小，便故意告诉他之前的猫就是玄黎变的。也许她在赌吧！如果陆潜渊没有去溶洞的话，她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如果他真像自己猜的那样进去了，倒也可以让她尽快地消失。

虽说这是清禾自愿的，可是玄黎仍然觉得这是陆潜渊的错。本来他应该履行自己的职责，抹掉清禾在这个世界的任何记录并且不被人察觉——也就是说忘了就是忘了，他不会知道自己忘了，其他人也是。

不过现在陆潜渊恐怕要一辈子受自己记忆的折磨了，他会一直活在痛苦之中，他知道自己有段消失的记忆，他永远都想不起来那段记忆里有什么——欢乐，还是忧伤？天使，还是恶魔？

他每天都会梦到跟清禾相关的事情，可是看不清清禾的轮廓，而且醒来什么都忘掉了，正如那次昏迷一样。玄黎会让他知道，他在梦里得到了所有问题的答案，但是那个答案是什么，他永远不会记起来。

也许在他死了之后，他会和玄黎一样，知道所有的事情，甚至很有可能成为玄黎的接班人，不过那时候已经太迟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