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格子赵晴和赵海玩了两天就觉得有些腻了,反而是全府上下都开始风靡起来。
在汉国,那些家丁丫鬟们,并不是奴籍,更像是一种出卖劳动力的工作。
入府时,需要签订契约,明确她需要做些什么,而家主会给他些怎样的报酬。
限定了婚嫁的时间,在可以婚嫁的时间里,若是有了嫁娶,一般府上都是会出资一笔,算作是聘礼或嫁妆,然后便会离府独立生活去了,极少有婚嫁之后还全家为仆的。
更是有些府邸禁止自家的家丁和奴婢结亲,若是真有,也断然不会留在府中继续服侍家主,怕的就是他们在府中上下串联,蒙蔽家主,把府中搞的乌烟瘴气。
所以还在为仆为婢的,都是些二十岁上下的孩子。而他们在忙碌之余,是没有什么私人娱乐项目的,最快乐的事大约也就是八卦周围的人和事了。
跳格子这种只要有块泥土地,有颗小石子就能玩的游戏,简直是为他们量身定制。所以但凡他们有些空闲,就在身边寻块土地,便能玩了。
大管事周全以及赵夫人身边的丫鬟珠帘,经常在喊使唤人的时候,见到他们不是蹦跳,便是单脚站立。
起先离得远,有些不明所以,后来发现全府上下年轻些的基本都会如此,才走近一探究竟,尔后才发现地上的痕迹。
他们自然告知了赵夫人,谁料赵夫人见了后居然起了兴趣,自己尝试了下,道:“这东西有点意思,寻常人要是想一直跳下去还真是不容易。要不你们俩也试试?”
一句话说得赵全和珠帘一头黑线,赵全已近四十,和赵云差不多年岁,珠帘虽未出阁,却也二十有六。
二人对这类事物并不如何感兴趣,见得主母都如此,那那些仆人自然情有可原,可若是坐视不理,家中规矩岂不乱了。
正自尴尬,不知如何开口,赵夫人发话了:“休沐时他们爱玩由得他们去,平时若是偷奸耍滑可饶他们不得,若有客人进来瞧见了成何体统。”
赵全珠帘连忙应是。
待得他们退下,赵夫人就去找他夫君去了。
推开书房门时,赵将军全神戒备,见夫人轻轻巧巧的转身合上房门,浑身立时轻松起来,笑着道:“娘子有什么事吗?”
赵夫人立即神秘兮兮的道:“今天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夫君想不想瞧瞧?”
赵云好奇:“是什么东西那么神秘?”
赵夫人比了一个你等着瞧的手势,在书房中四处翻腾起来,结果找不到合适的东西,有些气馁,叉着腰想了一下,拍一拍手后,便去拉自家夫君的手。
赵云有些摸不着头脑,被赵夫人拽出了书房。
出了书房赵夫人立时又化身为庄严肃穆的主母形象,端着架子,不着痕迹的左右扫了一眼,便在书房旁,廊外空地上,寻了个树枝,画起格子来。
尔后便把这跳格子之法告诉了赵将军,刚想说话,正瞧见行色匆匆的赵全抬眼望来。
而赵全,正把一切瞧在眼里,心中是尴尬无比,赶忙抬头望天,然后用手一拍脑门,自言自语了一句:“哎哟竟然把这事儿忘了。”扭头便原路回去了。
这下赵夫人有些羞恼,冲赵云嗔道:“都怨你!”然后一拳便挥了过来。
赵云连忙往后一跳,架住这拳,道:“先说事情!”
“我不管,打过再说。”
接着便乒乒乓乓又战作一团。
不过这次二人切磋成分居多,没打得多久,赵夫人便道:“好了好了不打了。”
又喘了口气,道:“这东西,现在全府上下都在玩,我跳次给你看看。”
然后便演示了一遍,一气呵成,显得轻松至极。
赵云见了,一声惊咦,道:“这东西有些门道啊,投掷、跳跃、平衡,都能练习得到。”
说完沉吟了一下,继续道:“就是有些儿戏,玩耍一番到是可以。”
“夫君好眼力,周全他们说,是仆人们先见着公子和小姐在玩,觉得有趣才学来一起玩的。而海儿和晴儿定是想不出来这等游戏,必然是知耻那孩子了。”
赵云听了,道:“该改口喊他微儿啦,都改了名字了。”
看了看妻子的脸色后,继续道:“海儿这孩子跟我学过微儿是怎么用那些石锁的,而这显然是李家的锻体秘术。这游戏看起来,更像守义觉得练武太过枯燥无聊,所以想了个法子教给自家孩子呢。”
李夫人道:“我也是头一次觉得,让这两个孩子去陪着知耻,是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听海儿说,知耻在使那锻体术时,一点都不避着他们两个,很像他们两人若是愿意学,他便会去教呢。只可惜海儿不大愿意学武。”
赵云也叹了口气:“武艺确实没什么用啊,天下承平已久,我的功勋都当不得朝堂诸公的一句话,学武有何用。”
赵夫人见夫君有些抑郁,便宽慰他道:“夫君要这么想,若是国内狼烟四起,夫君这一身才学不就又有用武之地了吗?”
赵云有些失笑,知道自家夫人爱胡闹,虽然成亲日久,已然沉稳不少,但见她这样宽慰自己,还是有些没忍住:“哪有盼着自己国家起战乱的,你又来消遣我。”
两人说了一会儿闲话,赵将军便拉着妇人回了书房,指着书桌上的书道:“这几日赋闲在家,我便一直在书房里读书,以前发现不了读书的好处,总觉得枯燥乏味。现在自己因为朝堂大员门几句话,便被官家一撸到底,才察觉出读书的好处来。”
顿了一顿,继续道:“四书六经中,《乐经》我最不喜,最喜欢的便是《春秋》,非常直白平淡的记录了这个人做过些什么,下场是什么,没有任何著者的评价。若是将整个国家的人都摆在一起看,比戏班子唱的还精彩。后来我就各种翻腾史书,在读《秦史》时,在《商君列传》中,看到这么一段。”
说到这里,赵云忍不住的击掌赞叹,继续说:“书中写,‘后五月而秦孝公卒,太子立。太子虔之徒告商君欲反,发吏捕商君。商君已携众入西苍,卫国立。’这商鞅,明知变法会把全国上下得罪个遍,他去做了。辅佐完秦孝公,他知道自己肯定会被人害死,于是早早预谋好了如何逃脱。然后便带着一群跟随他的人过了西苍天堑,创立了卫国!”
赵云有些兴奋:“为何他能够趋利避害,提前做出安排?我觉得和读书不无关系。商鞅可是能将弱秦变成强秦的人!他一定懂很多事情,读了很多书。了解的事情越多,就越容易推测事情将来的发展方向。所以我被一撸到底,是我以前功勋太盛,权柄又太盛,现在犯点错误,便被官家一撸到底,何尝不是官家在保护我?避免我招人忌惮?若我所料不错,近几日,官家应当会对我有一些安排。”
赵夫人看着一脸意气风发的夫君,仿佛回到了两人初识之时,道:“好啦,那妾身就先恭喜夫君仍得官家恩宠咯。”然后掩嘴娇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