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房惊讶的眼神中,又说了一遍:“拜访赵微小公子。”
门房都犹豫了,我这是该请示赵将军,还是请示大公子呢,毕竟大公子才八九岁,连出府都必须有护卫跟着的,居然会有人上门来寻。
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去请示赵夫人去了。得了吩咐赶回来的门房连连感叹,以前这赵微少爷在这府里,虽然不会被怠慢,但终归是被冷落的,没人巴结也没人献媚,仆人们毕竟都能感觉得到主母不大喜欢他。
而赵夫人那一句“有人寻他你自去问他,跑来问我作甚”,立时让他明白了这大公子的地位若何。
东院院门就在大门门口,不用门房带路,余望自己便来到了东院。
此时的赵微则是正躺在院中一张长凳上,一手一个小石锁正咬牙上下举着,面目狰狞的很。
余望见了笑道:“瞧你跟一块石头过不去,要不要为叔帮你扔了。”
赵微闻言,低头看去,发现是余望,于是便丢下石锁,坐起身来,道:“你这代府尹很闲的吗,没事往我这跑什么。”
余望笑道:“自然是来谢谢你了。”
赵微闻言有些纳闷:“谢我什么?”
余望道:“我写了个应急预案,递给李相时李相很是惊讶,赞不绝口呢。得了当朝宰相一声赞叹,那我飞黄腾达还不是指日可待,可不得谢谢你。”
赵微笑道:“这么大事,你就用嘴谢谢啊。”
余望也笑:“哎哟,一个半大孩子,要不我请你去听山池的画舫上去坐坐?”
赵微一听知他是在说笑,就道:“你可以折成现银,我是不介意的。”
余望闻言便又哈哈笑了起来,拿手指了指他,接着道:“还要谢谢你,今天撞见一男子行凶未遂。”
赵微一愣,问道:“怎么个行凶法子?当街杀人吗?”
余望闻言却没立即回答,先是“呃”了一声,然后才道:“就是一个男子企图对一个女子做不好的事,被我们撞见了,当然了还是多亏你的提醒。”
赵微却楞了一下,在脑中构思余望描述的是具体什么样的事情,想了一会儿后才道:“强奸未遂吗?”
此话一出余望咳嗽了几声,似乎被自己口水呛住,余望连忙道:“你小小年纪,腰中雄剑那会儿我就已经很是佩服你了,现在我更是佩服你。”
赵微则是撇了撇嘴:“可比不上你的一束梨花压海棠生动形象。”
余望见赵微提及此事,不由得笑了起来,拱了拱手,道:“不敢当,不敢当。”
“在大汉律里,强奸未遂是个什么罪责?”
余望看着一本正经的赵微,心下觉得他居然一点也不害臊,便道:“其实就是打打板子,让他长长记性便好,若是当真强奸成功了,那就是发配充军的罪责。只是可惜那妇人,要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了。”
赵微闻言,心下想着,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后世,女子总归是受害的一方,而此时余望却是一声惊咦。
原来余望突然想起来,在大汉律里,若是二人均已各自成家,通奸的话便是要拿去沉塘的,其实就是死罪,此时再回想他们各自的陈述,便是越发笃定了。
于是说道:“我现在觉得,似乎并非是男的行凶,而是我扫了那妇人的兴致。”
说罢摇了摇头,继续道:“世风日下啊。”
赵微则在一旁翻了个白眼,道:“我现在才八岁,这种事你跟我说,合适吗?”
余望闻言又是笑,这明明就是个老妖精,做事比自己还要老辣,哪里像是只有八岁。
这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又聊了一会儿,余望便告辞离去了。
而赵微,则又开始拿起石锁,打熬起身体来。
朝廷的邸报传遍天下各州府需要不少时日,不过在长安,这舆情却是先汹涌起来。
一些附近的绿林豪强这几日都朝着长安府涌来,大小客栈均是高高挂起了客满的招牌。一些奇装异服,手持各种兵刃的绿林豪侠还在不停的从各地涌入。
这些豪侠们在起先进城门时,那些兵卒也没大在意,只是后来这些手持各类兵刃的绿林强人越来越多,便只好着人去通知马府尹,结果马昊这厮一听是这事儿,立即说自己还没好利索,有事去寻那代府尹余望做主。
日子已经正月廿六,不少遭了难的百姓家中房舍,朝廷已经安排匠人给修葺妥当了,百姓见还住这简易棚子里的人越来越少,留在那的人也觉得这总是透风,大小便还得去衙门指定地方上实在太不方便,不少人也去寻亲朋好友托庇去了。
不过即使留着等救济的百姓越来越少,可是只要有一户还在,余望这赈济就得继续下去。因此那官赈的粥棚一直都没撤,不少人能在那寻到余望。这个守城门的兵士跟着路人的指引,很快便找到了余望。
跟余望禀明了此事后,余望有些犹疑,拿捏不定这事儿是不是归自己管。
看着那兵士希冀的眼神,一时之间也没应对之法,思忖了片刻后,便道:“那些带着兵器的一律不得入城。”
兵士得了令,赶忙去各城门通知城门将去了。
而那些绿林豪侠们平时潇洒自在惯了,受不得约束,不少人更是兵器不离身,突然得知携带兵器不得入内的消息,不少豪侠都在城门口吵吵。
长安周边进城赶集买卖的百姓见到那些绿林强人,也都生怕被殃及,都避开好大一个圈子绕行,或者干脆换了个城门进城。
“凭什么不让你爷爷进城?下山时候,师父都交待了,我这斧在人在,斧失人亡,爷爷就要进去!”
也有些人则是悄悄地走到近前,怀中摸出银两不动声色的递到城门士卒手上,道:“劳烦军爷通融一二,这兵刃实在离不得身。”
那士卒完全不为所动,这么大动静,谁敢要你那点钱财。
不过虽然吵吵,城门将却是全不理会,一副光会吵吵有屁用,有没事你杀进来的表情盯着他们看,压根不跟他们废话。
众人见费了白天口舌,都是在对着空气扯淡,也有些着恼,尤其是那一左一右手持两柄巨斧的粗犷汉子,脾气更是急躁,叫嚣着要跟城门将单挑,说自己输了立即就走,赢了就得放他们进去。
那城门将一脸无语的看着这个二百五,继续不搭理他。
这时候旁边有人却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光说不练假把式,拿着斧子看起来怪厉害,你倒是上啊。”
这壮汉本就脾气暴躁,哪里受得了这份激,城门将也没看清是何人在后面煽风点火,就看见这壮汉已经“啊呀呀呀”的挥舞着斧头冲将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