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曼君的脑子现在处于混沌,这样的时候就还好,整个人只会安静的呆着不说话。她看着碧净如洗的天空,会回想儿时,天真,烂漫,爱画画。
她时而又不愿意去触碰什么,脑子便是一片空白。
可是那些如同恶魔般的出没画面,总会不时的萦绕身边。
每至夜深人静的时候,更加厉害。满脑子是海伦跳楼的样子,或者是是海伦仍然在身边的样子,或者是海伦无比的聒噪的样子……
又或者是好友张笺语满身是血的爬到身边,说要自己偿命,问她为什么丢下自己跑了,张笺语说她寂寞,说她不值,要来陪顾曼君。
还有就是自己那个失去的还未出生的孩子,血淋淋的胎儿,所有的痛苦与打击,总是反复出现,并自己强化印象。
不过顾曼君也有清醒的时候,像是什么都不记得什么我都没发生过一般,特别正常,甚至正常的可怕。
能够安静的画画,画的画面也宁静美好,能够正常的上网,出去购物,和清让聊天开玩笑。都只是短暂的美好,清让的神经不敢有哪怕一刻的松懈。
他怕突然来袭的痛苦卷满顾曼君的脑海,他不忍看到顾曼君从噩梦中醒来就疯狂的嘶吼。
他思虑良久,这样的顾曼君太过痛苦,还是决定把她带回国内,检查一下。
他整理好行李后,看见顾曼君安静的躺在椅子上,不忍心叫她,就让她先好好休息一会吧。
窗帘拉开半幅,阳光撒进房里,暖洋洋的打在顾曼君身上,顾曼君一动不动,整个画面宁静和平。
清让看的呆了,想用画笔记录下来,他搬来了画架和颜料桶,快速的固定好纸,起稿,深怕这美丽的画面消失不见。
他熟练深厚的功底,每一笔落下都又快又准,每一笔都跟着心的节奏与韵律。看着美丽的画面,清让的心情也变好,笔下的人虽是背影,但依旧生动鲜活。
画面颜色清丽洒脱,可是清让并没有尊重现实,他笔下的这个女人并不是落寞病态的消瘦瘦模样,而是温柔的甚至有些性感的人。
那是他的主观世界,那是他渴望的画面。以至于很多年后的别人要买他这幅画,他视作珍宝,出多高的价钱,怎么也不肯卖掉。那时的清让看到这幅画都是无限的怀念。
他把爱意满满的注入到了颜料中,颜料盘中杂乱的色彩也变得美丽起来。
他实在太激动了,不注意将水桶打翻了。响声吓到了顾曼君,顾曼君回头看了一眼又坐了起来。
见顾曼君坐起来,清让手中停下来,放下了调色盘,将撒在地上的水收拾干净。
在清让转身去卫生间的时候,顾曼君开始疯狂吼叫,不停的敲着玻璃,“海伦不要跳!不要跳啊”
听到声响的清让立刻丢下手中的水桶慌忙的冲进了卧室,一把抱住不停敲打玻璃的顾曼君。
顾曼君拉着清让的手,指着对面一个低矮的楼上,“你快看,那是海伦!她要跳楼啊,快救人啊!”
急红了眼睛的顾曼君,不停的叫着救人,清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有一个妇女端着水盆在楼顶晾着衣服。
顾曼君应该已经产生了幻觉,这让清让意识到顾曼君已经有多么的严重,猝不及防。
顾曼君使劲的敲打玻璃,“那个女人看见了她怎么不救人啊!救救他,我求求你救救他吧!”
说些就跪下来求着清让让清让救人,清让把她扶起来,她固执的不起来,想要用玻璃声示意那个晾衣服的妇女救人。
顾曼君一下一下的拳头用尽全身力气,清让紧紧地抱住顾曼君,怕她受伤,顾曼君挣脱清让的怀抱,痛苦的抱着自己的头,蹲在了地上。浑身发抖,又开始哭泣。
哭着的顾曼君看着窗外,一直盯着房顶,嘴里说着“不行,我一定早就海伦,海伦你等等我。”
从地上爬起来用力的推开了清让冲出了房门。
顾曼君穿着拖鞋,重心一个不稳摔倒在地,见此情景,清让十足的慌张,跟了过去。想要把她扶起来,可是顾曼君并不在意腿上的疼痛,自己有站了起来冲下了楼。
清让慌乱了,害怕会出什么事,追着顾曼君出去了,顾曼君突然头疼欲裂,在马路中间蹲下来,抱着头叫喊。
过往的路人看见这个疯了一般的外国女人,分分跑开,又站在老远的地方围观。
清让看着路人纷纷退开,用英语道了歉,解释说是妻子生气了,正在发脾气,大家才走开。
他轻轻的拍了拍顾曼君的肩膀,安慰的说道,“那不是海伦,别怕,这里是新西兰,海伦不在这里。”
从顾曼君的话里,清让能感受到,这个叫海伦的人是顾曼君一个重要的人。很有可能已经死了,而且死于跳楼自杀。
顾曼君可能正是见证他跳楼的那个人,或者是顾曼君以为是自己间接导致的后果,所以顾曼君失去他而痛苦。
顾曼君瞪着清让,听清让说海伦不在这里,“你们都骗我,胡说,我明明看到海伦从那个楼顶跳下来,你们都是杀人犯,你们见死不救!”
顾曼君这样的以泪洗面,崩溃的锤着地,还在向那个地方似乎是海伦坠地的位置爬去。
清让抱着她,把她的脸埋在胸口,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无声的去抚慰她,希望能够抚平她一切的痛苦。
靠在清让的胸前,哇哇的哭的像个孩子,衣领湿了以前,嘴里还在继续喃喃的:“是我不好,海伦,我没有及时拉住你,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死了,呜……”
清让鼻尖酸痛,看见这样的顾曼君,他胸口一阵一阵的闷痛,爱人痛苦至此,自己又怎么会好受,两人抱做一团。
清让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想尽快安抚好她的情绪,然后立刻订机票,带她回国治疗。
旁人见了只当是夫妻之间吵架又和好,心底都默默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