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赶紧不要说了吧,快点休息。等到你病痊愈了我就去看你吧。”
“病都好了还有什么看哦。一点都都不真心,切。”
“那也是哦。那么……那么……”
“你先上班好了,等我病好后去看你吧。”
“那我不太好意思呢。”
“有什么好客气的啊。”
“好吧,拜拜,你就安心养病吧。”
“你放心吧,拜拜。”
挂掉电话后,我还在那里思考了很久,可一直没有理出什么头绪来。尽管我平常也有点油腔滑调,不过总体说来,在感情方面,我也还是蛮认真,而且有时还会有些将人拒之门外,平常怎样吵吵闹闹都行,但是一碰到真感情,我想得还是蛮多滴,如果碰上没有想好的时候,一般会自己先丢掉盔甲了。
约会。
那天挂掉电话以后,我没有给她回过信,最主要的原因是感觉自己无从下手。两天以后,在我犹豫到底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慰问一下病情时,丁羽微的电话就先打来啦。
“请问是方木木嘛?”
“嗯,是我啊。你是丁羽微吧,病好了嘛,我正准备打电话给你呢?”
“哈哈,多谢关心啊,我现在好多了呢。”
“那我就放心了。”
“今晚你有空嘛?”
“晚上啊……让我想想啊……有的,我今天没有什么稿子要写,所以可以早些走。你又事嘛?”
“因为我明天要回老家,在回家之前想要再来听听方大记者说教。哈哈。”
“对了,上次你不是说的‘蠢蠢’嘛?这次怎么又变‘谆谆’了啊。”
“嘿嘿。那么就说好了啊,那就5点半好了。到我学校旁那动物园的大门口见面?我已经回到学校去住了。你能找到的吧?”
“尽量,我是个大路痴哦。”
“挺好找的啦,如果找不到那就给我打电话吧。”
“好的,那就到时候再见啦。”
“嗯,拜啦。”
防止自己找不着路,我还特意提前出来了一会儿。一切都挺顺利的,很快就到达那个动物园门口了。等到我到的时候,我见到丁羽微已经等在那儿了。她今天穿了件浅黄色的衣服,背着一个粉色的单肩包,头上绑了根白色毛绒绒皮筋,夕阳洒过动物园,洒到她脸颊上,红红的,从远处望过去什么都是金灿灿的……我正发着愣,她就已走到我跟前了。
“怎么?没有看过美女呐?”
“嗯,哈哈。”我顿时无语了。
“你该讲,没有看过这么难看的美人,哈哈。”
“都看不出来你有生过病呢?”
“我都已经好了,自然就看不出来啦。这里不难找到吧?大路痴。”
“嗯……”不知道怎么回事,自看到上次那一封信过后,我现在面对着她,都有些不太会讲话。应变能力也似乎慢了很多。
“走吧,进去啦,这里我很熟的,住在学校时,我跟室友们天天来的,动物园的狮子大象老虎都已经认识我咧。哈哈。”
“我大差不多十年没有到这儿了,还记得上一次来是在上学时,当时学校春游。现在一切都已经变了样。”
“那很好,你今天想要逛哪呢,我来给你做导游吧。”
“你决定。”
“那么……我们先去猴子园吧,我特别喜欢小猴子。刚进学校时,有几个小猴子还整天让那些大猴儿背着呢,特别小,如今也已经四岁了吧,它们也开始背一些更小些的猴儿了,我可以分辨出它们哦。”
“是嘛,你怎么分辨呀?”
“其实挺简单的,每天看每天看就可以认出来了。我猜想它们也认得出我,哈哈。”
我就这么跟她一直朝猴山方向走去,走到犀牛园时,她对我说:“你有看到那里几只黑呼呼的动物嘛?”
“我看到啦,犀牛,没什么好稀奇的啊。”
“如果是犀牛的话自然就不稀罕啦,你再仔细瞧瞧门口挂着的牌子呢。”
我往那边走了过去,看到门口那牌子写的是:白犀牛。
“额,这么黑却叫白犀牛?”我非常惊讶。
“呵呵,就是要你看这个。我一开始来上学,看到这块牌子,几乎晕倒呢,伺养员们不给那些犀牛们洗澡,浑身是泥,就是再白也会变黑呐。”
我俩一路有说有笑地走到猴园了,那些猴子看起来也到吃晚饭的时候了,就剩几只孤零零地在外边儿慵懒地抓自己身上的跳蚤,对本来就很少的游客是不予理睬。丁羽微似乎一看到猴子们就特别亲切,她一下跨过了防护栏,一屁股坐到了防护栏的边上去了,因为下面大概有六米高的样子,我很顺手地一下抓住她手腕……就感觉到手中滑滑软软的,大概就两秒,等到她坐稳后,我马上将手缩回来了。
“你为什么坐在这里呀,这下面那么高呢,很危险的。”
“这样才能够跟小猴子靠得更近些呀。我每一次来都会坐在这里的,你就放心好了,我不会掉下去的。”
趁着她看向猴子那会儿,我站在她身后低下头悄悄地看了一下自己手心,觉得仿佛仍然留着她那手腕的温度,那滑滑软软的感觉仍然存在。等我有一次抬头时,看到她已经转过身望着我了。
“你在看什么啊?”
“先不要动,容我再瞧瞧。”
“看什么呀?”我被她看得有些心虚。
“嘿嘿,我刚发现了个秘密哦。”
“是什么哦。”
“我觉得--你好像长得有些像小猴子,嘿嘿……嘿嘿……”
“额,你才小猴子呢。”
“我告诉你哦,你耳朵,有那么大耶,怎么样,像嘛?还有你眼睛哦,圆呼呼的,像嘛?再看你的脸上有毛,特别像哦,嘿嘿。”
“不像吧……”我摸了下没有刮干净胡须的脸庞,弱弱地反驳她。“对啦,你说今天叫我过来时什么事情呀?”
“不告诉你了嘛,我想要再听你的教导啊。”
“我没什么好教你的呀,那些都是我瞎讲的。”
“明天我就要回老家去了,也许会有一个星期看不到你。”她说话的口气忽然很低沉,让我有点惊慌失措。
“哦……是这样子啊,那你就在家里好好得玩哦。”
“不过--没人再给我‘说课’啊,无聊的话怎么办呀?”
“原来你爱听我瞎说哦?那么我们能通电话的啊,或者写信也可以,我都还没有写回信给你呢,这两天太忙……”
她将头转了过去,望着猴子山,大概一分钟过后,忽然迅速又轻柔地吐出一句话:“其实我对你有好感。”
“额……啊……”她没把头转过来,好像刚才那一句话是讲给那些猴子听的。我开了开口,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只得保持沉默了。
大概三分钟过后,我平静了下心,最终张了口。在这沉默的三分钟内,我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的想法,可最后就想到了那天弓箭上讲过的那一句话。
“姑娘家还是应该矜持点吧……”说出这句话后,突然感觉说的不对,然后又连忙补充了句:“还是不要太过认真了吧。”
过了会儿,她把身转了过来,从那跳了下来,讲:“天马上就要黑了,我们走吧。”
这一路上都没有怎么讲话,我把她送到学校大门前。
到了家里,想到刚刚最后讲的那句,连我自个儿都想打自己呢。那算什么啊?我自己也不晓得讲的是什么东西。
我们报社通知大家第二天的下午开始放假三天,过五一。等所有有关部门恢复到正常营运的时候已经是5月8号了,这一个星期丁羽微都没有打电话给我,我好几次想要给她打过去,可是都强忍了。那天一踏入办公间就看见了她给我写的信。望着落款的时间,4号。
你昨日睡得怎么样啊?我可是不太好呢,整个白天睡了仨小时都不到呢,我还没有复习呢--我就在想我,想你,想你跟我。我已经明白你给的暗示了--‘别太认真了’,幸好,如今明白过来也不算太晚,多谢你给的提醒!我很傻了对吧?幸好不是太迟钝吧。
也许在你的心中我是特别无聊的女生,对吧?我一定不会再缠着你当我BF的啦,其实当朋友也蛮错啦,我会更自然一点,愉快一点,变回原来那个我的,而且这样会更加现实点。
对啦,现在我没天都买你们的报纸哦,今天的报纸上还是没有你写的文章啊!你还没上班哦?还有哦,我有两个好朋友取笑我,她们将你们的老板应让你们所有员工都去坐公交的地方多认识些女孩子,这样的话你们公司报纸销量一定特别棒极的!我回答她们,能有多少女孩会跟我一样傻哦?
好啦,拜拜!
丁羽微。
5.4下午3:30。
我手里拿着这封信,在窗前,从16楼往下看去,外边儿的阳光很暖和,洒在满大街的郁金香上,刹那间我竟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之情。我晓得,这次的感觉是正确的。
我坐到自己椅子上,将电脑打开,给她回了封邮件。
“因为报社传达室里的人还放假期间,我到今天才拿到你给我写的信。在家里玩得开心吧?
我想一定是我这二十多年来孤孤单单惯了,忽然遇到像你一样待我的人,一时就惊慌失措了,所以无意间说错话了,做错了事,如果在言词中真的伤害了你还请你见谅啊,我在这里算是向你表达歉意。如过真的有缘份,还望以后能够加倍偿还。
那一天,我并不是在责怪你,其实我也不晓得怎么会说出那些话的,当时也许有些乱吧。不过仔细想了下,所以劝你要‘矜持’点也应该是我的一片真心吧,当时我自己不太确定心里是怎么想的,还担心你会陷太深,到时伤害到你自己。说实话在我心里还是很喜欢听到这种话的,往后如过你愿意的话,我非常乐意再听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