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聊着天。过了一会儿,赵小雅问我:“你想知道我们今晚为什么会出来唱歌嘛?”
“因为是平安夜呀。”
“不完全正确。”赵小雅故作神秘地说。
“那还因为什么呢?”
“其实今天还是林乔溪大小姐二十岁生日哦。”
“呀,原来过生日呐,那我们必须要好好地庆祝下呢。先祝你生日快乐啦。”
嘴上是这么说的,其实我在心里很纳闷,林乔溪怎么看着比实际的年龄要大那么多呀?告诉我20岁我还有点不敢相信。但是也算正常啦,就我这眼里,在18到38这个年龄段的女人,化好妆以后,基本上我都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同的。
“有请我们的大寿星先唱一首。”赵小雅提议道。
林乔溪倒也没推托,唱了一首陈慧琳的《不如跳舞》。她唱得也很好听。然后我唱了首《寂寞沙洲冷》。虽然我唱歌不算有多好,倒也不会难听,到底我也练多吉他,所以不会跑调。
林乔溪确实很有我们东北女性的风范儿,我才唱完一首歌,她就已经喝下三瓶酒了。喝完酒,她话也多了起来,还手舞足蹈。然后赵小雅也来了几首,跟她在酒吧的时候比,赵小雅跟原来的沉静不同了,她选了两首很摇滚风的,瞬间我们的包厢就high起来了。
从我们的聊天中,我知道了林乔溪到深圳有两年了,不过她们没有说她做的什么工作,我也就没有问。因为我们都是从东北来的,我跟林乔溪的共同话题还挺多,她讲话时总会讲咱们那如何如何,再加上她也是个不拘小节的女生,所以我们俩一点陌生感都没有。
快要结束时,赵小雅很安静地唱了一首《如风》,包厢里的灯光很暗,而林乔溪喝得有点多了,就把自己埋在了沙发里,我也是晕乎乎的,望着赵小雅的侧脸,我忽然觉得似曾相识,猛然发现她的侧脸和丁羽微非常像。此时我好想清醒了很多,就这样愣愣地看着她唱歌。
瞬间心中有无限的感慨,我眼泪也喷涌而来,过去三年的场景历历在目。刚到深圳的那股新鲜劲和让我慢慢走上正轨的生日使我暂时忽略了丁羽微,原本以为我早就把她忘掉了。不过这个时候,却又对她万分思念,空间跟时间在原来深爱的感情前面是那么得不堪一击,这么看来她始终没从我的内心走出去过。那时广场和动物园那时的草坪和花朵,还有她每次的微笑,叹息,眨眼调皮地吐舌,如今都清楚地展现在我面前,是我不得不在这平安夜里痛哭流涕。
这个时候音乐也已经停下了,赵小雅唱完了,她回头望着我,好像是在看外星人一样。我才注意到自己失态了,连忙跟她解释道:“我喝多了,有点不太舒服。呵呵。”
“吓到我了,嘿嘿,我以为是我唱得太动人了,你被我感动地流泪呢。嘿,林乔溪,林乔溪……”
林乔溪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要睡着了,我把她摇醒了。
外面的天都要亮了,所以我们就决定回去了,啤酒瓶被我们扔得到处都是,一片狼藉。我们离开的时候,昏昏沉沉的林乔溪坚持她买单。
走出大门后,我说我送她俩回去,但是赵小雅坚持她自己送林乔溪,叫我先回去,我也就没有再坚持下去,就是觉得这个林乔溪特别神秘,她背后一定非常有故事。
圣诞节一过完,很快就到了新年,我们公司很多外地同事都已经回去过年了,而我早就已经订好回去的机票了。已经到这儿一年了,想到很快就要回去了,有点期待,但有想要逃避,人们常说的那种近乡情怯也许就是这样的吧。
一路上不太顺利。大年二十九我是中午的机票不过我来到机场时,那儿的工作人员通知我们航班遇到故障,所以把起飞的时间从12点半改到了下午2点半。太让我郁闷了。我只能坐在那儿郁闷地玩游戏打发时间,不过,我的电脑都玩的没有电了,飞机还是没有通知起飞。又去询问了一下,现在又推迟到5点半了。这个时候,候机的旅客很多都不耐烦了,都跑到柜台指责那些工作员工,而且要求他们的领导跟我们协商。那些工作人员全都不说话,就跟我们说马上就会起飞的。
都快到八点钟了,人群终于爆发开来,很着急回去过年的旅客们,有的翻过了柜台,跟机场人员都动手了。不过,事情还是没有得到解决。到了晚上的11点钟,最终传来能够登记的好消息,不过,我们大家来到飞机底下时,大家商量了下,很有默契地一个人都不上去,大家都要求这边公司的领导一定要派人跟我们一个说法。由于飞机必须要起飞,明天还得从那儿飞回来呢,要是飞不了耽误了什么的话那谁都没法担待。没多久,有一个看着像领导的人走了出来,乘客都围了上去找他要说法,后来最终决定,他们公司赔偿我们每个人两百块。不过他们公司觉得他们吃亏,一开始说给我们写白条,等到家以后再将钱给我们打过来,他们是想先把我们骗上机以后再说的。我们当然不会就这么罢休了,后来他们也只好给我们现金了,而且这个领导还给我们每个人都鞠躬表示歉意了。
在十多个小时的斗争跟等待后,我们大家都筋疲力尽,没过多久很多人都睡着了。我是熬夜惯了的,所以没什么困意。我旁边坐着的是位小女孩,她一直在翻阅着杂志,好像也不想睡觉。因为真的很无聊,所以我就找她搭讪。可是没想到她竟然连头都没抬下,一直看她的书,我问了两声,她都没有回我。原来不管是外出旅游或是采访,无数次坐飞机,我都从来没有遇到过像她这种“石女”,搞得我倒是非常的尴尬,所以我就小声嘀咕了句:“不会是聋哑人吧。”
“我说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啊?我都听得到。就是不想理你,懂吗?”真没到她来劲了,不过也算是开了金口了。
我也发现是自己理亏,要再跟她吵下去也太无趣了,所以就没还嘴,我开始闭目养神。
后来我们都没有说话。飞机着地时,已经快早晨了,刚走出机舱门,就感觉到很强烈的寒意,地面上还有积雪,我都很久没有看到雪了。我有个在新加坡留学的朋友以前跟我讲过,如今他最大的一个愿望是能过上完完整整的冬季,我想他一定非常思念家乡吧。
我跟刚才那位“石女”一起走出机场,因为航班不是在正常的时间落地的,所以机场的大巴还都没有开。只好打的了,不过外面的的士也很少,有好多乘客都决定在机场等到天亮以后再回去。因为出去的还算早,刚到门口,我就看到有一辆的士,马上伸出手拦它。它停在了我的面前,我才刚准备上车,那“石女”就飞快地从后面蹿了过来,马上打开门坐了进去。我瞬间就有点不高兴了,出租车司机也感觉这样很为难,所以没有开车。
“嘿,小姐,那是我先拦的哎。”
“我先进来那就是我的。快走,师傅。”她还真是不讲道理。
“这位小姐,的确是他先拦的。”那司机还真好,帮我说话。
大概僵持了两分钟,她也觉得自己理亏,耷拉着脑袋下车。我坐上以后,看到周围也的确没有其他出租车,马上就心软了。问她:“你要去哪儿?”
她说了要去的地方,跟我是相同的方向。所以我就说:“你上来吧,我们一块儿走。”
她瞬间有点受宠若惊,表情都呆住了。我重复了刚才的话。
“你是在叫我嘛?”她都有点怀疑自己耳朵有没有听错了。
“是的,快上来,在那我看是等不到车了。”
她有点尴尬地坐了进来,车启动了。
因为我心里还是雨点记仇,所以就没开口。她此时好像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开始找我讲话。
“刚刚实在是对不起呐,其实我也不是故意不理你的,因为每一次在飞机上坐我边上的人总是会喋喋不休,所以我现在在飞机上都不讲话的。”
我斜眼把她打量了一番,长得还不错,不过要是说闭月羞花那可就差远了,我心里想,她还真是自恋啊,以为飞机上的人都是想找你搭讪呐。
我说:“算了。”
“哦,还有啊,刚才我也不是有意要抢你车的,我的确有事,家里除了急事,所以我很着急要赶回去。”她说,表情也很悲伤。
不过我没讲话。
“你时去深圳出差的,还是工作在那啊?”她问我。
“我是在那儿工作的。”
“哦,我也是,我在罗湖区,你呐?”
“我在福田。”
“我的名片,我们也算认识了。”
我拿过名片看了一下--王佳凌,广告创意部经理。
“你有没有名片啊,也给一张我啊。”她看我没有给她名片,倒是主动问我要了。所以我也就拿出一张给她。
她拿着看了下,然后说:“我们跟你们公司有业务的来往,我跟你们广告总监蛮熟的,我经常到你们那儿去的。我下次去的时候找你啊。方木木,这个名字挺好记的。你几号回深圳啊?”
“我到初十。”
“放那么多天呐,挺好嘛。我是初五就得回去了。”
聊着聊着车开到市区了,她非要司机把我先送到家,还不让我付车钱,我到最后竟然搭了顺风车。这个时候天也已经亮了起来,我走回家时,欣赏了下四周的风景,到处都白茫茫的,我走的时候也是冬季,就是这样的,现在回来,一切仍是这样,不过又好像都改变了。我明白,改变得其实并不是景色,而是我的情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