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海郡的海外有着一座大海洲,名唤郁洲山,在渔民口耳相传的故事里,这里是传说中海上仙人修行的所在,时常有人在酒馆里赌咒发誓称自己在海上泛舟的时候瞧见郁洲山中云雾缭绕,隐隐有龙吟声,更有甚者说自己同那仙宫侍女同床共枕,好不逍遥。
“呸,郁洲山,还是什么仙人所在的地方,都是些愚民胡说八道,依我看这就是个鬼地方,浑身上下湿漉漉,叫人如何待得下去,也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鬼地方。”郁洲山上的仙人暂且瞧不着,可是这海贼倒有不少,这不,有新来换防的海贼抱怨道。
“你小子,可就别抱怨了,老子在这里快待了三年了,不一样是挺过来了,每天在这里看着大海,吹着海风,不比你在岸上被那些武士使唤要来的舒服的多。”他身边的老海贼说道:“这岛上虽然没有神仙,可是景色还是不错的,比如说竹林、花海、石林,还有那座被屠了的寺庙和道观,都是好去处。”
“潘爷,你可就别逗我了,咱们就是给人卖命的,这景色好有什么用!哪有时间去看,再者说了,我们也看不懂。”那海贼同许多一心想着出人头地的人一样,在乡下的武馆里同师傅学了几手庄稼把式便到城里投奔那些封君、武士。
原本兴致冲冲,颇以为就此之后能有一番作为的他们经历过许多之后,才开始明白,在那里封君眼里,他们就是一群炮灰罢了,每次打仗只管派他们去送死,就是他们全死了,那些封君也不心疼,大不了再去乡下再招一批人罢了,毕竟有的是野人想要变成国人的。
这海贼也是一样,不过同许多与他经历相似的人比起来,还算是走运——毕竟他没有死在凶险的军阵中。于是这次海贼换防,他又被派到了这里。
这潘爷与这海贼却不一样,沾着一点武士的身份,虽然也不得重用,但是好歹手底下管着七八个同这海贼一样的人。
他如今被派到这郁洲山,也是落得清净,就是到了换防的日子也总拖着不愿意回去,情愿留在这里吹海风。
潘爷没有接那海贼的话,惬意地躺在海岸边享受着迎面而来的海风。这时只见一只信鸽落在他的跟前,潘爷连忙把信鸽腿上绑着的纸条取下来,对手下的人吩咐道:“看来上面又有任务了,你们在这里好生等候,我去见校尉。”
潘爷在这里待了三年了,知道自己的校尉此时一准在竹林中饮酒,便往那里寻了过去。
“嗯?是潘璋啊,你怎么来了?”那校尉正一人自斟自饮,通红了脸颊,眯缝着双眼,正见着潘璋走来。
在这岛上的人总是来来往往,新老面孔交替,倒是潘璋一直不曾离开,所以校尉识得他。
“你小子倒是来的正好,我这里有上好的即墨老酒,你且来尝尝,可有没有家乡的味道。”说着,校尉为潘璋倒满一碗酒。
潘璋也不含糊,举起酒碗一口饮尽,笑道:“果然好酒,校尉你可是不老实,竟然藏着这等好酒不愿意拿出来,让我往日都喝那些浑浊的腌臜东西。”
“唉……潘璋,你可知道这酒是我六年前来这里赴任的时候带来的,本想着功成回家的时候将他起出来喝一场大醉,只是我实在是等不及了。”那校尉喝得双眼迷蒙,又带有一丝苦涩:“实在是等不及了,我怕我再不喝这酒,我就忘了家乡是个什么滋味了。”
“潘璋,你在这里也已经三年了,难道你就不想家吗?”
“校尉,想家自然是想的,可是我已经无家可归了。”潘璋放下酒碗说道:“我家中原有几十亩薄田,一家五口安居乐业,可是那些年来兵患不绝,诸侯封君之间也相互攻杀。在一次封君征战的过程中,我家被一群乱兵洗劫了,家里五口人,除了我以外,都死了。校尉,我现在就是回去也是无家可归,倒不如留在这里,每天吹吹海风,晒晒太阳,过得逍遥自在。”
“兄弟,你这……”这校尉认识潘璋这么久了,今天是潘璋第一次同他说自己过去的事情:“我徐盛在海那头也没什么朋友,否则也不会被人排挤到这里来。只是没想到到了这海外孤岛却结识了你这么一条好汉,若是咱俩回去的话,你就是我兄弟,就住在我家如何?”
“那这样的话,我可要吃穷校尉了。”潘璋是个爽快性子,闻言哈哈笑道。
“哈哈,不怕你吃穷我,就怕你不来,来喝酒。”两人又推杯换盏了许久,直到这两坛即墨老酒都空了,徐盛方才问道:“潘璋,你来找我肯定不是为了喝酒,嘿嘿,这两坛酒我之前藏的好好的,谁也不知道,你肯定不是为了喝酒来的,你是有什么事吗?”
“校尉,莒南那边来书信了。”潘璋喝得也有些懵,听了徐盛的话方才想起来自己来找徐盛是有事情的,忙把怀里的书信取出来说道:“校尉,之前我偷摸看了一眼,好像是让咱们配合攻打赣榆的,说是打赢了就能回家。哈哈,校尉,你说这可笑不可笑,那赣榆是什么地方,想打就能打吗?”
“什么,回家!”一听到回家两个字,徐盛猛地打了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一把从潘璋的手里夺过书信,仔细观瞧,看完之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看得一旁的潘璋莫名其妙,心道自家校尉莫不是在这荒山野岭里待得久了,成了失心疯?
“潘璋,要收网了,终于要收网了。”徐盛喜极而泣道,激动地用手不停摇晃潘璋。
“校尉,你慢点,什么回家啊,那上头的话你也信?都说了多少年收网了,哪一次成了事,我潘璋是不信他们了,有那功夫信他们,还不如花些时间下海捞些鱼回来来的实在。”潘璋满不在乎地说道。
“这次可不一样,这次可是大手笔,大手笔啊。”徐盛激动地在竹林里来来回回地走来走去,当他想要与好兄弟潘璋分享这次喜悦的时候,却发现潘璋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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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