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府中的丑奴吧。”张诚走进那一旁愣住了的乞丐,仔细打量着他说道:“我听说府里的老都管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刺杀我。”
那乞丐这才醒转过来,跪倒在地上哭道:“太一啊,为何使我刺杀不成。”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明明已经将匕首插进面前这人的胸口,可为什么就是杀不死他。
“你会说话,你不是个哑巴吗?”张诚一脸的惊讶,这就代表这丑奴是蓄意藏身在府衙中,就是要刺杀自己呀,若是那天冯舟不在自己身边的话,只怕自己已然死了。
“我当然不是哑巴,我是高邮陈家的家臣费康,自从家族被夷灭之后,打听到你要来这里做封君,便一路跟过来的。”事到如今,费康也什么要隐瞒得了,实话实说道:“我来这里的目的你也知道,就是要刺杀你,为我主雪恨。”
“刺杀我?为陈家雪恨!陈家犯得可是反叛灭门的大罪,他们难道没有错吗?若不是利欲熏心,如何能够落得这般田地。”张诚说道,一不留神自己竟然成了故事里要被勇士打倒的大反派了。只是这勇士现在的样子有些凄惨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若说反叛不过是反叛江淮道罢了,可是对我来说,反叛江淮道又能如何?我自幼身受陈家大恩,是陈家让我从一个村子里走出来,成为了国人,还让我被授予了光荣的武士身份,这一切都是陈家给我的,而不是江淮道。”
“可是自从你们来过之后,原先效忠陈家的武士、仆役都散去了,没有一丝情感和犹豫。我不服,我偏要让那些叛徒都看一看,陈家还有人记得,陈家的余晖还在天空燃烧。”
他越说越激动,到最后悲愤地哭道:“可是我失败了,为什么,为什么,明明那柄匕首已经精准地刺进了你的心口,可是你却仍然活着,我不服啊。”
“唉……”张诚默默讲身上的袍子解下来,扔在费康的面前。
“你这是要做什么?”费康望着张诚不解道。
“我还打算活着,所以并不想让你杀死,但是这件袍子我也穿了许久,你就当这件袍子是我,刺杀他吧。”张诚说道。
“啊……”费康拿着那袍子,不禁许多心事涌上心头,将那袍子撕得粉碎,而后又仰头大笑,直到笑不出来了方才哭道:“老主人,小康为你报仇了,为你报仇了,你见着了吗?覆灭陈家的恶贼已经被小康撕成碎片了,撕成碎片了……你看到了吗……”
“老舅,他真是义士啊。”典韦见费康为主报仇,情愿吃这么大的苦头,不免起来钦佩的心思,他小声对张诚说道:“不如将他招到老舅的幕下如何?他能够诚心侍奉陈家,也会一心侍奉老舅的。”
张诚同样起了爱才的心思,正逢着典韦如此建议,便上前说道:“如今你已经刺杀了赣榆封君,为旧主报得大仇,不知道你未来要何去何从。”
“大仇已报,此生已经了无牵挂,如今便要去幽冥黄泉之中再见旧主。”费康答道。
“你这汉子怎么这般气度,人世间尚有如此美好事物值得留恋,你为何急着寻死呢?”鲁智深说道。
“此生不足惜,但愿来生托生太平盛世,安乐一生。”费康苦笑道:“只是这乱世的火熊熊燃烧,看来还有很久才能散去。”
“不会的,乱世的火焰就在我们一代散去。”张诚说道:“还天下一个太平,这就是我们这一代人的使命。”
费康抬起头,瞟了张诚一眼,笑道:“你这封君,到底还是年幼,你这句话不知道多少人都曾经说过,但是现在来看他们又在哪里呢?早已经化作黄土一抔,被风沙掩埋了。”
“我虽然是江淮道偏僻小邑的人,可是也从往来商旅口中知晓天下大事,我心里明白就算是真的出了一位将军让天下短暂的平静,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三五十年后天下又会重新大乱。”
“不,天下间还有一个法子可以制止分裂,但我不告诉你,除非你投奔我。”张诚说道。
“不必了,年轻的封君啊,你的法子并不是说给我听的,而是说给天下人听得,只有天下人都能够聆听你的声音,你才有办法创造出一个太平盛世来。”费康摇了摇头,并不想听张诚的话:“只是这样的盛世我确实看不见了。”
“义士……”张诚还想要再劝说他几句,他却笑着摆摆手,走到典韦身边取回匕首,说道:“我知道封君想要招揽我,可是我有一个信念。”
“信念?”
“是的,这信念是我精神的支柱,便是天无二日,人无二主,纵使陈家已成为陈年往事,可是仍是我主,并不是我们这些家臣改换门庭的理由。”
说到这里,费康冲张诚眯着眼笑道:“您是个好封君,也有一群好家臣,不要辜负他们的期待,向着更高的远方前进吧……啊……”
说着费康将匕首刺进自己的心口,滚烫的鲜血包裹着匕首,引发了匕首上的噬血阵法,费康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了下去:“封……封君,请……善待……老都管……他是……他是……无辜的……”
“果真是千古义士,真教人佩服。”典韦三人合掌感叹道:“这里火大了,可不能让义士的身躯留在这里被焚烧,还是带走吧。”
鲁智深刚刚扛起费康的尸体,就见一名周家子弟匆匆跑来说道:“主公,大事不好了,城外来了许多和尚,夺了城门,正要往城里冲杀。”
这人刚刚到来没一会儿,又有人狼狈地跑来说道:“主公,有许多海贼船只登陆,已然夺了码头。”
“什么!他们一同来了!”张诚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来的也好正要将他们连根拔起,都随我回府衙。”
“大和尚你去哪儿?”张诚的命令刚刚布置下,鲁智深却离了队,不知往哪里去。
“不用管洒家,洒家心里自然有数。”鲁智深答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