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老宅占地面积广,装潢气派大方,有一主厅和多个卧房组成,安少轩拉着秋川走向了一间次于主室的偏房,刚一推门踏进去,便顿感一阵压抑肃穆之气。
屋内聚集了很多人,清一色的都是白色的孝服,没有人注意到安少轩和秋川,他们皆是双膝跪地,泣泪连连,表达着对死者沉痛的追思与悼念。
最前面的木桌上,摆放着一个放大的相框,里面镶嵌着一张同样大小的黑白照片,秋川猜到,那应该是安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那套海军服更是透漏着无尽的威严与神气。
相框周围,点缀着无数白色的纸花,两旁的白色烛台,摇曳着惨淡的光,桌前的地上,放着一口红木棺材,安老爷子就躺在那里,只是他的身上,覆着一层白布,遮住了他的容貌。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庄重萧瑟。
木桌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她一身黑色衣服,面容沉寂严肃,但泛红的眼眶中却闪烁着点点泪光,那样子,让见者不禁也伤心悲痛起来。
那应该就是安老太太,秋川正想着,就被安少轩拉着朝她走了过去,她的心一颤,不由得紧张起来。
“奶奶。”安少轩弯腰低唤了声,秋川愣了下,也跟着叫了声奶奶。
安老太太看了秋川一眼,脸上划过疑惑,但只是短短的一瞬,很快,她又恢复了原态,转头看着安少轩,声音沙哑地说:“孙儿来了,换换衣服去送你爷爷最后一程吧。”
“嗯。”安少轩低低地应了一声后拉着秋川,跟着管家朝另一个房间走去,她能感觉到,刚刚安老太太说送安爷爷最后一程的时候,他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
安少轩此时一定很伤心吧?秋川想,虽然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悲伤的表情来,但她就是能感觉到。
管家将他们带到目的地后关门出去了,秋川看了一眼屋内的摆设,一副桌椅,一张大床,床上放着一件叠好的白色孝服,那应该是安少轩的。
“我……我穿什么啊?”踟蹰了好久的秋川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换好衣服的安少轩转头看了她一眼后说道:“你就穿自己的衣服就行。”
“哦,好。”秋川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她看了自己的着装一眼,觉得还是挺合适的。
“走吧。”安少轩说着再一次牵起秋川的手,拉着她走出了房间。
…………
楚心怡如期而至,陈君浩笑脸相迎,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后决定去吃晚饭,可还没走出办公室的门,一位病人的家属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来者是一位老阿姨,她神情慌乱地抓住陈君浩的手,语无伦次道:“陈医生,我丈夫他突然吐血不止,你快去看看吧!快点!”
看着那位阿姨颤抖的身体和泪流满面的脸,楚心怡看着陈君浩说:“你先忙吧,我等一会儿。”
陈君浩点点头,还来不及说什么的时候,就被那个老阿姨连拖带拽地拉走了,看着他们的背影,楚心怡无奈地笑了。
医生还真是抢手嘞。
她想着,走出了办公室,顺便带上了门,楚心怡觉得,还是在走廊里等他比较好。
“楚心怡。”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楚心怡一愣,转身去看,下一秒,胳膊就被人拽住了,像是怕她再跑似地,徐安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腕。
“真的是你?”打量了她半晌后,他确定地说,然后他看向她的头发,不禁皱眉:“你的头发怎么弄成这样?”
狠狠地甩开徐安的手,楚心怡淡漠地看着他,冷冷地开口:“我不认识你。”
“不认识?”徐安的眉头皱的更紧,他像是不相信她的话一样问道:“你确定不认识我?”
“有病。”楚心怡愤然地瞪了他一眼后转身要走,可徐安像是发狂的一般猛地捉住她的手腕,不顾她挣扎反抗地拉着她朝走廊另一边走去,表情决然狠厉。
手腕被抓的生疼,楚心怡彻底失去了耐心,她边后退着抵抗边喊道:“徐安,你要带我去哪儿?放开我!你这个神经病!放手啊你……”
“认识我了?”徐安回头冲她讽刺地一笑,再次使力,楚心怡招架不了,只能无助地被他拉着走。
原来男人发起狠来,力气是这么惊人!
拉着楚心怡来到一处无人的楼梯拐角处后徐安才放开她的手。
得到自由的楚心怡立刻用另一只手抚上发疼的手腕,看着那泛红的抓痕,她就气得直跺脚,抬头看着徐安,她咬牙切齿地骂道:“徐安,你特么就是混蛋。”
话落,她转身准备上楼,可徐安的声音却让她僵硬了步子。
“你知道徐宁要死了吗?”
如同灌输了一身的冰水,楚心怡冻得连说话都变得有点发颤: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徐宁的病,没救了。”
“你特么少胡说!”楚心怡激动地冲回徐安身前,双手揪住他的领子道:“他可是你的亲弟弟,你居然这么咒他,良心何安?”
“我并没有诅咒他。”徐安的表情变得悲伤和无奈,他垂眸看了看楚心怡揪着自己领子的双手,苦涩地笑了笑:“只是现实总是那么残酷,残酷的让人无能为力。”
“你……”看着徐安无助感伤的样子,楚心怡突然有些五于心不忍,她缓缓收回了手,叹了口气,说道:“你都知道了?”
“是啊,李医生告诉我了。”徐安的声音满是绝望,他走到台阶前,曲膝坐了下来,抬头对楚心怡说:“我们谈谈?”
楚心怡看了徐安一眼,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外面的暴雨虽然停了,但空气中还带着冷气,透过小窗户吹进来的风,还有点凉凉的,不过很清新。
因为刚才把外套还给了陈君浩,所以此时的楚心怡感觉有点冷,忍不住用双手搓了搓自己的双臂。
她转头看了眼徐安,发现他正目光呆滞地望着白色的墙壁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喂……我说徐安。”楚心怡轻轻地叫了徐安一声,见他转头,她才继续道:“你也别太伤心,我问过陈医生,他说徐宁的病还没有到没法医治的地步,只要手术做的好,还是有希望活下来的。”
“呵呵。”徐安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那笑声让人捉摸不透,他双手拢了拢自己的黑色短发,有点似叹息地说:“我们也想救他,可是你也知道,我们家的经济状况,根本没条件提供他手术及后续治疗的费用,徐宁虽然自己有存款,可这几年,因为那个女人……”
提到那个女人,徐安突然不说话了,而是用眸子死死地盯着楚心怡,见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后,他才继续道:“心怡,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
“借钱?”楚心怡几乎是脱口而出,但徐安却立刻摇头:“不是借钱,我知道,你也刚参加工作不久,没有多少积蓄,而且,就算你有,也不会借给我们的,因为你现在一定非常憎恨徐宁,恨他当初背叛了你,对吗?”
楚心怡一愣,她没想到徐安这么了解她的经济状况,不过,他说的并不完全对,如果她经济充足的话,她会全力救徐宁的。
毕竟他们相识相爱一场,徐宁无情,她不能无义,尤其是在他病入膏肓的时候。
“你想请我帮什么忙?”沉默了半晌的楚心怡还是问出了她最好奇的问题。
徐安看了她一会儿后才开口:“做徐宁的女朋友,跟他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