栝楼的到来,如同一阵春风拂过陆羽草堂,使得这个平静的小天地间顿时生机勃勃,洋溢着喜悦的氛围。
阳光明媚,微风不燥,仿佛连天空都特意为这特别的客人披上了一层灿烂的蓝。
大白天的,陆羽草堂便早早地打了烊,白茶带着小青、玄风、世君和刚到的栝楼,一同前往杏花楼,欲要好好享受一顿美食盛宴。
“杏花楼是长安城最有名的酒楼,我在凡间这么久,姐姐也才带我去一次。”玄风对栝楼说道。
玄风和栝楼两个都来自天界,一见如故,小青在一旁不服气,就和世君勾肩搭背,还冲玄风丢了个白眼,鼻子里发出一声:“哼!”
“你们有仇啊?”栝楼问玄风。
“她就是条蛇,别理她。”玄风道。
“你就是只鸟,高贵在哪里?”小青反唇相讥。
蛇鸟是天敌吗?栝楼并没有理清楚。
世君倒是已经习惯玄风和小青总是针尖对麦芒。
他对栝楼道:“栝楼师父,他们是越吵越亲。”
“白云飞,你为什么叫栝楼师父?”小青不解。
“白茶姐姐说了,让我向栝楼师父学医术。”
“白茶姐姐以后要把陆羽草堂传给你吗?”小青看着世君。
白茶笑着摇了摇头,这条蛇啊,善妒,小心眼,鲁莽、冲动,真是毛病不少。
“你也把医术学好了,以后也可以继承陆羽草堂。”
有了白茶的话,小青立刻也喊起栝楼“师父”来,一声声师父,栝楼还挺受用。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杏花楼。
杏花楼内,香气袅袅,人声鼎沸。
白茶让店小二开了席,又点了菜。席上很快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琼浆玉液,珍馐美馔,琳琅满目。众人围坐一堂,笑语盈盈,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白茶忽然眉头轻蹙,想起了往昔的两位挚友紫夭和珊瑚。
她温声问道:“栝楼,自从你离开百草园后,可有紫夭和珊瑚的消息?”这一问,无异于在欢乐的宴席上投下了一枚沉重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栝楼闻言,手中的酒杯微微颤抖,那往日的欢声笑语历历在目,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
她的眼眶渐渐湿润,终于忍不住泪水汹涌而出,哽咽着说道:“自从天界离别后,我便再没见过紫夭和珊瑚。我时常怀念我们在百草园的日子,那时我们打打闹闹,无忧无虑。现在想来,那些时光虽然显得幼稚,却是如此珍贵。尤其是那次我们一起参加的大考,那份并肩作战的情谊,是我此生难以忘怀的宝贵记忆。”
听到栝楼的话,大家的心都被深深触动了。小青眼圈也红了,她轻声道:“你这样一说,我也想念我的姐姐白娘子了。”
小青哇哇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
栝楼不解:“你姐姐白娘子不就在眼前吗?”
“她说的是一条白蛇。”玄风向栝楼解释。
“那你光哭有什么用,你可以去找她啊。”
“她已经死了,姐姐说我要四百年后去钱塘县的西湖边才能与她偶遇……”
“紫夭和珊瑚倒是没有死,只是不知道流落在何处。”
栝楼的话让白茶心头一动。
紫夭和栝楼都曾经是她在天界最要好的朋友,如今栝楼已经重复,不知道紫夭又在哪里,既然都在人间,为何不寻找他们呢?
团圆对于人间来说,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想到团圆,白茶又想到了陆羽。
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团圆之日又是什么时候…… ……
鸿渐打了个重重的喷嚏。
床上的季兰惊醒了。
这一路,有了陆翁的赏银,他们不必餐风露宿,一路旅程过得十分恣意。
每到城镇落脚,都是住在最好的客栈里。
鸿渐觉得大可不必如此铺张,找些中等旅店住着,吃下寻常饭菜就好,但季兰不肯,一定要住最好的吃最好的。
鸿渐心想她此前受了不少苦,又遭遇了很多欺凌,这些赏银也是陆翁赏给她的,她爱如何花就如何花吧。于是由着她。
但季兰虽然住着最好的旅店,却不肯开两间房,只开一间房,于是鸿渐只能打地铺。
鸿渐想着,从季兰的安全出发,两人睡一间房,有个照应也好。他不能让季兰在他手上再发生危险了。
然而,两个人住一间房,危险的人就成了他。
“鸿渐,到床上来一起躺吧!”季兰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招呼鸿渐过去。
鸿渐怎么能过去?
“季兰,不好意思,我把你吵醒了,你继续睡吧,我睡地铺挺好的。”
“鸿渐,你是不是嫌我脏?”
鸿渐一怔:“何出此言?”
“你就是嫌弃我,看不起我……”季兰已经哭了,梨花带雨的。
鸿渐也不肯过去安慰,只道:“男女授受不亲,我们并非血缘兄妹,怎么能躺同一张床?”
“不是血缘兄妹才能躺一张床啊!”
鸿渐想想也是:“但人家是夫妻。”
“鸿渐,那你娶了我呗!”
鸿渐愣住。
“季兰,我一直当你是姐姐。”
“女大三抱金砖。”
“不是……”鸿渐语无伦次。
“所以,你还是嫌我……”季兰又哭了起来。
“季兰,我觉得你最近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你以前不会这样无理取闹的,你以前拿我当亲弟弟。”
鸿渐的话让季兰的哭声止住,她看着床顶帷帐,问鸿渐:“鸿渐,你有喜欢的人吗?”
鸿渐猛地又打了个喷嚏。
“那人一定在想你吧。”季兰道。
鸿渐不说话,闭上眼睛,眼前又出现了那个已经出现了无数次的梦境中的情景:
那是一座石头山,峰回路转,石壁高耸,山岚缭绕。
山巅有一座山洞,洞旁生有一株茶树,每一片叶子都散发着淡淡光泽,如同雪花一般纯净。
一名女子身着一袭白绿渐变色的长裙,素雅中透着一股不凡的气质,就站在茶树旁,冲鸿渐盈盈一笑……
那山在哪里,那洞在哪里,那女子又是谁?
你到底是谁?
鸿渐在心里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