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台,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同窗的?”乐思失望至极地开口道。
祝英台想解释,但想到乐思总是维护马文才,于是她倒不忿了,理直气壮起来,“先生,为何你总是包庇马文才?难道你也像陈夫子那样,只看重身份与财势?您这样岂不让我心寒哪!”
谢道韫一直是她心中的楷模,一想到对方竟会如此世俗,她便感到无比扼腕痛心。
“放肆!你如此说,可还对我存有一丝敬意?”乐思真是无语了,还会倒打一耙了是嘛!
乐思冷笑一声,细数起她的种种“罪状”:“你说本席包庇他,足以说明你心存偏见。别以为本席什么都不知道,我听过陈夫子说过,他为何要罚你们,那是因为你们目无尊长,喧哗闹事,竟在上课瞌睡,无论出于何原因,都不该忘记你做学生的本分。”
“更别提前阵子,你联合书院女子集体罢工,破坏书院学堂的秩序,伤了你们的同窗之谊。那倒也罢了,我还能当你是意气难平,可如今你竟学会了辱骂同窗,并呵责起了本席的不是!”
“马文才文武兼全,亦懂得知错能改,不像你剑法虽有,却无气力,也不像梁山伯,只会文不会武,偏科严重。本席虽因爱才失了偏颇,却还在情理之中,可若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而去袒护你们这些自诩志高却总是无事生非的寒门子弟,那才是有辱师德!”
“若你听了以上这些,还觉得本席包庇马文才,那我也无话可说。”乐思一甩袖子,端着满脸“孺子不可教”的愤懑之色,转过身去。
祝英台被她的连番训斥数落得瞠目结舌,一时间哑口无言,不知该从何说起。
难道真是她的问题?
马文才也紧盯着乐思,沉默不语。
没想到这谢道韫的心里是这么想他的。
文武兼全,他皆败给了谢道韫……
知错能改,都是他骗人的假象……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对于这些赞赏的话,深觉愧不敢当。
祝英台毕竟是个女孩子,此时竟有些受不住偶像的如此指责,扁下了嘴,抑制着哭腔垂死挣扎道:“可马文才他瞧不起女子,还总找我与山伯的麻烦,那又该怎么算?”
“本席不是斥责过他了吗?”乐思斜着眼睛看她,不可置否。
“何时?”祝英台不死心地追问,她就是怀疑先生包庇,否则她怎么没见过先生教训马文才的场景。
乐思朝她优雅地翻了个白眼,不细看都看不出来,加上她又很快地将正面转向了马文才,所以祝英台没有注意到。
如果让她看到自己偶像冲自己嫌弃地翻白眼,恐怕又要怀疑人生了。
“马文才,”乐思为了让祝英台心服口服,故意在她面前冷淡地喊着马文才的名字,“既然祝英台他们对你心怀怨言,你也确实有不当之处,那本席就罚你明天骑射演习时待在我身边,并且不得接近祝英台与梁山伯半步,你可答应?”
祝英台通红着眼看向马文才,被两道灼热的目光注视着,马文才垂了垂眼,抬头说道:“先生说什么,便是什么。”
乐思满意地笑了,虽然这不过是因为他们之间的赌约,所以马文才要听她的话,但是她还是很开心。
“这下你满意了?”乐思也不要祝英台的回答,问完话就带着马文才走了。
马文才本想对祝英台说些什么的,可现在没有那个心情了,碍于赌约还得听乐思的话,想了想还是跟着乐思走了。
翌日,郊野。
学生分为两军,模拟战场实地演习,用木刀木剑打战,来考验他们的御术与战术。
王蓝田与祝英台两方本就不合,自是出征击鼓一出,便直直杀向对方。
马文才有了乐思的嘱咐,又在乐思的亲眼目睹下,只好选择尽量避开祝英台与梁山伯,朝其他人下手。
王蓝田就只能和秦京生还有他那些不知名的追随者一起作战了,祝英台虽是女子,比起男人天生力气小,但剑术却是极好的,对上王蓝田等不学无术之徒还有胜算。
打不过祝英台,王蓝田暴跳如雷,又起了歹心诡计。
等祝英台落单时,他便执箭埋伏在一人高的草丛中,偷偷瞄准对方的心脏部位,意欲置她于死地。
因缘际会,马文才见到一支箭破空直朝祝英台而去,他也不是见死不救之人,此刻也顾不得其他,立刻冲上前推开祝英台。
祝英台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一见是马文才,更是怒火中烧,不由分说就指责起对方。
像这种近乎于“恩将仇报”的行为,马文才也没好脸色,捡起插在地上的箭,举着淡淡地说道:“你没长眼睛?这都没看见。”
“我……”祝英台理亏,说不出话来了。
王蓝田见目标没中箭,还是马文才帮的忙,他顿时气急败坏,恼羞成怒。
心想,反正马文才总是欺负他,如果把他和祝英台一并杀了,那样的话,自己以后就是这个书院的老大了,岂不是一举两得!
想到这,王蓝田勾唇一笑,又搭起一支箭,瞄准马文才,“嗖——”。
祝英台听到了声音,忙喊:“小心!”
这时她倒没想那么多,身体就先做出了反应,紧接着她也效仿马文才之前的举动,要去推他。
如果让她成了,两人就会摔在一起。
可她还没碰到人,对方出乎意料地往旁边移开了,她没刹住车,直挺挺地面朝下摔在了地上。
祝英台呼痛后,挣扎着从草里抬起头,见到的是马文才趴在乐思身上,二人四目相对。
所以……刚才是先生拉走了马文才?
王蓝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他刚刚看到的是先生,没错,她有没有中箭,这草怎么这么高,他都看不清倒在地上的先生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王蓝田急得想跑过去看,但踏出两步,又反应过来,自己如果就这么莽撞地冲过去,就暴露了。
他心急如焚,却什么也做不了,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决定先离开这里,从另一个方向绕过去假装遇见,应该就不会令人起疑了吧。
乐思手掌撑着马文才的胸膛,心底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来得及时,否则就让才才沦陷到女主的备胎圈里了。
她身上的马文才怔住了,目不转睛地看着身下的乐思冲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阳光明媚,像为她镀了层金光。
心,漏跳了一拍。
他动了动喉结,局促地收回越矩的炙热目光,略显笨拙地从地上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