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个古代惯用的认亲桥段桥段——滴血验亲。轻歌对这个桥段早已烂熟于心，因此她十分清楚最后的结局是怎样。只要在水中加入白矾，无论有无血缘，最后都会相融，只要在水中加入清油，无论有无血缘，都不会相融。这就是为什么千百年来，这个桥段总是屡试不爽——操作简单，成效显著。

一滴圆润殷红的血珠滴入装满清水的瓷碗，旋转着沉入水底。第二滴血珠也随之落下。不出意外，两颗血珠摇摇晃晃的擦身而过，丝毫没有相融的样子。

轻歌靠在椅背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冷眼看着他们。

皇帝的脸色阴沉的看着瓷碗。皇后则拿着帕子，惊讶的捂住嘴。

“皇上……”她为难的看向皇帝。一群妃子在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出。

“怎么回事？”皇帝垂目，冷峻的盯住轻歌，低低的问。

“这水，有问题。”轻歌笃定的说：“请父皇找人验一下这水，便能知道了。”

“这水是谁备的？”皇帝看向皇后。

“是臣妾的婢女，流珠。”皇后看向站在花柱后的流珠。

“怀安，”皇帝唤了自己的贴身太监前来，“你看看，这水是否有问题。”

“诺。”怀安命人搬来一张雕花高几，将这碗水小心放上，在众目睽睽之下，用燃烧的火棍缓缓靠近瓷碗。直到放入水中，火棍熄灭。怀安抬起头来说道：“回皇上，这水没有问题。”

皇后的话皇帝不一定相信，但自幼就跟在自己身边的怀安，他是十分信任的。这个结果让他的脸又黑了几分。

“怀安公公，你是不是看错了？请你再仔细看看。”轻歌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难道皇后把怀安也收买了？

“公主殿下，老奴已经仔细看过，不会有错。想要血滴不相融，惯用的手法就在水中加入清油。可是加入清油会在水面上浮起油花，肉眼应该就能分辨。而这碗水清澈透亮，为保险起见，老奴又用了火棍试之。如果真有清油，便会点燃这个碗，如今没有点燃，也证明了此碗里没有清油。”怀安徐徐道来。他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这点伎俩轻易就能识破。

“那会不会不是清油，而是别的物质？”轻歌觉得越来越不妙。

“这老奴就不清楚了。”怀安摇摇头。

一定是用了别的东西，少有人知道的东西。轻歌端起那碗水，在鼻间使劲的嗅了嗅，除了微乎其微的血腥味，没有一点其他的味道。

她又用手指沾了一点，放进嘴里尝了尝，不少妃嫔已经捂着嘴露出嫌恶的表情。没有味道，同样的，除了一点淡淡的血腥味，没有其他味道。

如此一来，就陷入了僵局。轻歌相信，一定有什么无色无味的东西，在水中作怪。她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清音去找来夙夜。

“轻歌觉得，这样不能证明水没有问题，只能证明水里没有清油。世界之大，或许也有我们并不熟悉的方法。”

“公主说的是，此事事关皇室的名誉，需要慎重行事。只是老奴才疏学浅，无法分辨。”怀安十分客观的说。

“你还有什么办法？”皇帝出声问。

“很简单，可以通过对比参照来证明。让父皇的其他子女也来滴血认亲。如果所有子女的血都不能融合，那就能证明这碗水有问题了。”

很简单的逻辑推论，皇帝十分认同。即刻宣了在宫中的清音和夙夜。

轻歌望向皇后，想象着夙夜的血也不能和皇帝的血融合时，会是什么表情，她一定不能错过。

又等了一刻钟，轻歌吃完第三个橘子时，夙夜风尘仆仆的赶到。先给了轻歌一个安慰的眼神，才冷冷的看向那个瓷碗，嗤笑一声：“荒谬！”

他迫不及待的把手划破，大片的鲜血滴答滴答滴入碗中。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看着碗中的变化，只有轻歌仔细观察着皇后脸上的表情。

蓦然，她的脸上闪过一丝阴冷的笑意，轻歌没有看错，那是一种得逞的笑容。

和夙夜对上阴沉的一眼，她有了不祥的预感。碗里夙夜的几滴血珠扭动着向碗底中心那粒血珠靠拢，渐渐吸在了一起。

怎么会这样？同样的一碗水里，只有她的那粒红豆一般的血珠孤零零的飘在一旁。

“清音公主到。”门外的太监禀报。

清音也冷冷的一笑，说道：“父皇这是不信任我们？”

皇上柔声说道：“不过是走个形式，并不针对你。”

不针对清音，那就是针对她咯。她突然落寞起来。和清音说话的皇帝，展露出为人父真实的样子。她忽然明白，原来不是她感觉奇怪，而是他对自己从来没有像对清音一般温和慈爱。

清音话不多说，也刺下一滴鲜血，缓缓滴入碗中。

这一滴血快速沉入水底，飞快的钻进那一滴大大血球。

结果十分明显，轻歌用自己的逻辑，证明了她的确不是皇帝的亲生子。她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皇后并不说话，事已至此，事实就摆在眼前，她以胜利者的姿态高高坐起，已经不需要补刀了。

所有人都等着皇帝的发落。

“把她先禁足在轻鸣院里。听候发落。”皇帝思索片刻说。

皇后虽然对这个结果不是非常满意，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想着“来日方长”。

“父皇，”夙夜在一旁开口：“这里面定是有奸人陷害。”

“我自然会查清楚。”

“请父皇三思。”夙夜不再多说。环瞰着一圈的莺莺燕燕，他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

闹剧落下帷幕。

御书房中，皇帝一边翻看奏折一边对站在他面前的夙夜说：“你去一趟少姜，用锦衣卫仔细查查她的背景。”

“诺。”夙夜恭敬的答道。心中却在想：她的背景，他最清楚不过，他看着她从婴儿一天天长成现在的绝色少女。她真的不是父皇的亲生子？真的不是他的妹妹？

一想到此，他心中竟兴奋的悸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