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的日子,一开始还是不错的。张老三对她还行,招娣感觉甚至比自己在家还要轻松一点,她以为自己的好日子终于到了,虽然张老三其貌不扬,但容貌又不能当饭,,对人好就行。
直到有一天,张老三喝多了酒回来,自己多说了几句,结果,就是一顿毒打。最开始是拳头,张老三打了一阵觉得不省力,又拿了一根棍子打她。招娣抱着头大声的呼救,几个邻居听到了,想过来阻拦,却都被张老三打了回去。从此以后张老三喝酒了没喝酒,高兴了不高兴,都会打她一顿,她渐渐的麻木了,邻居们也不敢怎么帮她,都说张老三是个混不吝的,他们不敢招惹。直到有一天,招娣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哭着跟张老三说,为了他的第一个孩子,能不能别打她了,要是掉了可怎么办?张老三知道招娣怀孕了,自然是高兴的,连连保证不会再动手。
因为这个孩子,招娣的日子又过的不错起来,张老三不仅不打她了,偶尔还给她弄点荤腥,打打牙祭。她觉得爹娘说的真对,只要有了孩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就这么等啊、等啊,等到了招娣临盆。平时生病都舍不得去找大夫的张老三,这回硬是去找了一个稳婆过来,然后,招娣生了一个女儿。
张老三一听说是个不带把的,火一下子就起来了,不顾招娣才生完孩子,就把她拖到地上拳打脚踢,“老子好生待了你十个月,还吃好喝的伺候着,结果你就给老子生了这么个玩意儿!找打是不是!”
一旁的稳婆见张老三这幅样子,连忙去外面找了几个人把张老三拦了,被拦住的张老三不再搭理招娣,骂骂咧咧的出去找酒喝了。
几个邻居妇人把招娣搬回床上,其中一个把孩子递给招娣道:“妹子啊,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就嫁给了张老三,他前面几任可都是……哎,事已至此也不能多说什么了,终归这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可得好好看住了。”
旁边一个年长的拿手肘碰碰说话的妇人,使了个眼色,见招娣只顾着伤心,没看到这边,才接着道:“我儿子明天要去你们村上,需不需的帮你给你家里传个话?女人嘛,有个娘家总要好一点的。”
招娣听了急忙点头,她真的怕在这么下去自己得被打死啊。招娣细细说了自己家里的地址,再三谢过,给孩子喂了奶才沉沉睡下。
年长妇人的儿子叫栓子,那天是去探望自己出嫁的姐姐,他顺着招娣给的地址找到招娣家里去了,却发现立在眼前的是一座新修的院落,一打听才知道,招娣弟弟大宝结了媳妇后他们家就新盖了这座院子。
栓子上前敲了敲门,开门的是招娣的娘亲,院里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子坐在大树下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跟一个少妇调笑着。
“小伙子,你有什么事儿吗?”招娣他娘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似乎不是自己村上的。
栓子收回视线,笑道:“大娘,我是你闺女招娣嫁的那个村子里的,是这样,招娣托我娘让我给您们带句话,我们进去说吧。”
栓子说完就要往里走,却被招娣的娘亲拦住了,“诶诶诶,有什么话就在门口说嘛,还进什么屋,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嘛。”
“不是,大娘,这事儿不好在门外说,这人来人往的……”
栓子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宝打断了,“我娘说了,不让你进来,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大宝说着,站起来就要拿棍子往栓子身上招呼。旁边的少妇连忙上前拦下来,讨好了几句,说的大宝开心极了。放下棍子冲栓子嚷道:“还不快滚!看你那么急,该不会招娣那死女人才嫁过去就背着自己相公偷汉子吧?”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栓子一看这事情不照着自己想的来,也有些急了,这别忙没帮上,倒把人给害了,就张老三那样子,要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的,这招娣可就真的死定了,自己本来想着招娣被自己相公打已经很可怜了,就别传出去让村里人听到,结果现在这样……罢了,实话实说吧!
“不是,是招娣嫁过去后天天被张老三打,招娣想让你们去看看她,毕竟是她娘家,帮衬一把也是应该的啊!”栓子故意喊得很大声,张老三的名号在附近几个村子都有人听过,自己这么一说,大家一准会信。到时候同村的多去些人,张老三不敢犯了众怒,自然不敢再把招娣往死里打了。
招娣她娘听了,琢磨半晌,对栓子说道:“小伙子,你回去的时候麻烦顺路捎我一下,行吗?我去看看我家闺女。“
栓子听了点点头,转身往自己姐姐家走去,反正话带到了,人再给招娣带过去,自己算得上仁至义尽了。
“娘,你干嘛呢?那个赔钱货有什么好看的?”大宝翻个白眼又斜躺在树下,不解的问道。
招娣她娘听了,先让自己儿媳妇回去厨房做饭,转头瞧见自家宝贝儿子两只眼睛还盯在儿媳妇摇曳的腰肢上,笑着啐了一口,手指戳了一下大宝,笑骂道:“看看看,看了这么久了,还没看够?你个不省事的,张老三那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啊?要是你姐跑了怎么办?她跑了,人张老三不就来找我们了?待娘备点东西去看看,好教她老老实实的呆在那!”
“还是娘聪明,有见识!”大宝嘻嘻哈哈的笑着,爬起来给他娘捶背。他娘笑了一下,自得的受了大宝的孝敬。
栓子是下午过来接招娣她娘的,招娣她娘跟自己当家的说好了,在招娣那里住一晚上再回来。
等到了招娣家里,张老三还没有回来,招娣刚刚吃过好心邻居送来的吃食,正给孩子喂奶,见了自家娘亲,一把抱住,哭的止都止不住。
招娣她娘给她擦干眼泪嘱咐道:“傻丫头,这坐月子可不能哭啊,可别伤了身子!”
招娣听了更是难过,不住的向母亲倾诉这一年多以来自己受的苦楚,她娘也不住的劝道:“当妻子的哪有不被打几下的?我跟你爹以前不也这么过来的?他不喜欢你生的女儿,这也是人之常情嘛,你以后再生个儿子不就好了?再说了,你这回要生的是个儿子,不也没这么多的事了嘛?所以啊,说来说去还得怨你自己!”
招娣听了,也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娘亲越说,她越觉得自己是不是小题大做了一点?
当晚母女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絮絮叨叨的说着悄悄话,大多都是娘亲教导她如何讨好张老三,如何在自己身上发现错误。小女儿哭闹的时候,娘亲还帮忙哄着,招娣感受着这难得的温情,觉得分外温暖和满足。
第二天,招娣她娘就要走了,走之前一再叮嘱招娣好好在张老三家呆着,嫁过来了就是人家的人了,打骂几下是正常的,要她不可再耍小性子,招娣一一保证了,目送娘亲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