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天都快黑了,饭做好了没啊,我肚子好饿啊!”
刘翠翠坐在贺氏的床榻上,盘着腿,百无聊赖道。
“好闺女,娘这就出去看看。”贺氏赶紧丢下手里的针线活,蹬蹬蹬的跑出去了。
一瞧灶房冷冰冰的,哪有半个人影?火气顿时上来了,站在院子里,双手叉着腰,对着刘河明和刘铁柱的屋就嚷嚷开了。
“老二,老三媳妇,都给我出来。”
“来啦!来啦,娘,啥事儿啊?”
王氏顶着头凌乱的头发慌慌张张的打开了门,衣衫不整的,脸上还带着困意,明显是在屋里睡觉,衣裳上摆的扣带都系错了一根。
贺氏指着王氏的脑门,就是一阵连环炮轰过来,“你个懒婆娘,又在屋里偷懒睡觉。天都快黑了,灶房还冷着,等会儿地里的汉子回来了,你想饿死他们啊?”
王氏手忙脚乱的把扣带解开又重新系好,扁扁嘴道,“娘,冤枉啊,你之前不是嫌弃儿媳烧的饭菜不好吃,将灶房的事儿都交给二房了嘛?”
“交给二房,你就不用干活,在屋里睡觉偷懒了?”
贺氏拿鼻子出气,重重的哼了一声。
“娘,这话你说的就不对了。儿媳不是在偷懒,是在养胎!肚子一天一个样,大的贼快,儿媳的腰都快受不住了,疲的慌,这才去屋里躺会儿的嘛!”王氏道。
“我呸。”
贺氏一口老痰就朝王氏的脸上糊去。
王氏怀着身孕,身子笨重,躲闪不及,被吐个正着,黄痰顺着额角滑到鼻头,熏的王氏差点恶出来。
“咋,偷懒还有理了?一天天的就会拿肚子说事儿,老二屋里那口子,怀着傻瑶那会儿还不是洗衣做饭,地里送饭两头跑的,咋?搁你身上还娇贵了不成?”
王氏抚了抚肚子道,“不是啊娘,我感觉这次肚子要比怀长华哥俩的时候都要大,没准是个双胎,要不你喊满伯来给我瞧瞧呗?”
“吃了就睡,睡醒就吃,肚子里塞的油脂比谁都多,双胎?你就甭想了。”贺氏无情的嘲笑。
“偷懒卖乖的玩意,还不去灶房烧饭去。”贺氏呵斥道。
王氏顶着张哀怨的脸,灰溜溜的去了灶房洗菜洗米准备烧夜饭。
贺氏在院子里望了一圈,也没见着林氏,迈着小短腿直接敲开了刘铁柱的屋,怒气冲冲的对着床上躺着的刘铁柱怒吼道:“老二,你媳妇呢?还不去灶房烧饭,咋,准备造反要上天哇?”
“娘,你别气,这事儿不怪彩娘。天快黑了,瑶儿出去摘野菜还没回来,我不放心,让她去找去了。”刘铁柱解释。
“那赔钱货的傻病不是好了吗?天黑了自己不会回来吗?还得让人出去找,自己家都找不回来那跟傻子有啥区别?”说起刘月瑶,贺氏就气,黑着脸很是不满。
刘翠翠手里左手端着包萝卜糕填,右手不停的往嘴里塞。
进来的时候没听到贺氏和刘铁柱前面的对话,刚好听到贺氏在说刘月瑶傻,点头附和贺氏,“是啊,二哥,那个傻子有啥好,到处吓瞎跑不说,还得有个人找回来。我就说当初应该把她给卖了,还能换点钱,让家里过段好日子。”
“翠翠,你怎么能这样说瑶儿?不管她是傻是聪明都是你哥我的亲闺女,是你亲侄女。”刘铁柱大声呵斥。
刘翠翠被刘铁柱的发怒吓了一跳,即又愤愤不平道:“我这都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二哥你,还有这个家着想?你居然还凶我?”
扭头委屈至极的拉着贺氏的手臂,哭唧唧的寻求安慰:“娘——”
“翠翠说的一点儿都没错。”贺氏拍拍刘翠翠的手臂安慰了下。
刘翠翠的话深得贺氏的心,刘铁柱的袒护更是直接点燃了她长久以来憋在心里的怒火,冷哼一声。
“那赔钱货就是个活生生的扫把星,谁摊上她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克完了亲娘,又克亲爹。老二,你自己想想,嫂子生下她之后,是不是再也没怀过?这次克的你也差点丢了性命,下半辈子在床上度过。咱们一大家子同住屋檐下,下次指不定还要克谁呢!”
“还有你那媳妇,哪里像个媳妇的样子?生不了儿子不说,婆婆小姑子在家都快饿死了,她还跑出去,更是把你丢在床上不管。她的眼里还有没有你这个丈夫,我这个婆婆,这个家了。”
贺氏越想越气,“有她们母女俩一日,咱们老刘家就没的安宁。不成,老二,今天你就给我写个休书,把她们母女给我赶走,娘明日找媒婆来家给你批个八字,重找个媳妇,明年生个大胖小子,给咱们老刘家传宗接代。”
“出去,都出去。”
躺在床上的刘铁柱一张脸憋成了酱紫色,抄起床边林氏给他备的盛水瓦罐砸在地上,怒吼一声。
他早就听不下去了,刚才他好几次想要说话,奈何贺氏的连珠炮实在威力太大,根本找不着插话的机会。
而那边的贺氏被刘铁柱给吓懵了。
刘翠翠更是吓的退到门口才停下,以为刘铁柱拿起瓦罐子是要砸她的。
刘铁柱一只手死死的抓着床沿,支起半个身子,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满脸坚定道:“媳妇是我娶的,她好不好我说了算。闺女是我亲生的,就算再傻,我刘铁柱愿意养一辈子。我是不会赶她们母女俩走的,更不会休妻。”
“娘,你要是觉得我们一家子碍眼,明天,儿子就带着她们母女分出去另起炉灶。”
贺氏回过神来,就听见刘铁柱扬言要分家。
一拍大腿,一只手指着床的方向,尖着嗓子骂:“好啊,反了天了,没良心的东西,为了两个扫把星,赔钱货,顶撞你老娘,亏我和你爹还从牙齿缝里扣钱给你买药治腿,不孝的畜生啊,你要天打雷劈呦……”
……
刘老头带着一家汉子从地里回来。
一进院子,刘河明就见自家婆娘腆着圆滚滚的肚子靠在屋门上。
王氏一见刘河明赶紧冲他挤眉弄眼了一阵。
“咋,你眼长针眼了?”刘河明手上脚上,全是泥巴,来到井边,打来一桶水,洗手洗脚。
“哎呀,你赶紧跟我回屋,我有事儿跟你说。”王氏急的一跺脚,冲过来拉着刘河明就往屋里走。
“松手,”刘河明将王氏的手从袖子上扒拉下来,脱了外套,朝边上的木盆架走去,准备洗把脸,“啥事儿,神神秘秘的,非得进屋跟我说?”
“长华过继的事儿,你跟你爹娘提过了没?”王氏急道。
“起早贪黑的下地干活,回来累的要死,哪有时间提。”刘河明抹了把脸,将擦脸的麻布重新丢回木盆里,给了她一个明知故问的白眼。
“那你找时间赶紧跟你爹提,最好今晚就去说。”王氏探头左右看了看院子确定边上没人,急急忙忙将门关上,凑近刘河明耳边神神秘秘的道,“刚我听见二哥和娘吵起来了,二哥还提了分家的事儿。”
“真的?”刘河明疑惑道。
“二哥这人性子从小就挺好说话的啊,娘说啥他也不会呛,今天怎么火气那么大,吵着提到要分家了呢?”
刘河明还以为分家的话题还得憋几天呢,这几天暗地里他一直在观察刘大栓的情绪神色,就等着老大那根玄绷不住提出来,谁知事情出乎意料了。
“娘那性子你还不知道?刚进了二哥的屋,逼着让二哥写休书,休了二嫂,还要把傻瑶赶出门去。把二哥给逼急了,直接提出要分出去另起炉灶。”王氏解释道。
“别说那么多,趁着你爹还不知道这事儿,赶紧去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