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儿的动静,惊扰了在主屋的宋老太,她拄着拐,阴沉着脸走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杨秀花瞧着宋老太到了,眼泪说来就来,一声:“娘!”道尽了委屈。
“您这儿媳孙女,克死了老三不说,还做起了强盗,您瞧瞧这被砸坏的锁……”
杨秀花添油加醋,将方才的事说了一遍。
提起‘克死老三’,宋老太的神情陡然一变,眼中的憎恨愈发浓烈了,不等杨秀花把话说完:“老二,去取家法来!”
闻言,杨秀花瞥了宋晓五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李氏一个哆嗦,惊慌的看向宋老太:“娘,五儿昨日染了风寒,万万受不住家法,我这个做娘的,愿意替她承担一切。”
“你们母女俩,都得罚!”宋老太瞥了李氏一眼,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满是厌恶。
大量的记忆呼啸而来,宋晓五定了又定,才缓过神来。
宋老太从前最是喜爱她爹-宋有福,可奈何宋有福没出息,娶了个‘不会下蛋的鸡’,成亲好些年,才勉强怀了孩子,却生了个丫头片子,直接断了老三一脉的香火。
所以,宋老太此生最厌恶的人,就是李氏,以及……宋晓五。
从前,还有宋有福在中间周旋,护着妻女,如今他没了,李氏便成了克死宋有福的罪魁祸首。
宋有才动作麻利的很,宋老太话音刚落下,不多时他便取了根粗壮的木棍出来。
“娘。”李氏扑腾一声跪在地上:“要打要罚,您冲着我来,五儿身子骨弱……”
“娘,你起来。”宋晓五蹙紧了眉头,将李氏拉扯了起来。
“这儿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宋老太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指着宋晓五道:“老二,给我狠狠的打!”
宋有才得了令,气势汹汹的朝宋晓五打去。
李氏瞪大了眼,下意识的就要扑倒在宋晓五身上,替她挡下。
却不想,宋晓五直接将她带向身后,不躲反上,直冲着宋有才而去。
她右手拽住挥来的木棍,猛地用力一抽,抢过了木棍,同时伸脚踢向了宋有才的脚踝。
宋有才没想到她会还手,更没想到她力气这么大,只觉脚踝一痛,整个人朝前栽去。
“啊!”的一声惨叫,宋有才结结实实的摔了个狗啃泥。
“他爹。”
“爹。”
杨秀花和宋晓三尖叫一声,上前扶起了宋有才。
“娘!咱家这是做了什么孽啊!生了这么个丧门星,连她二伯都敢打啊!”
杨秀花抱着宋有才哭天抢地,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只怕宋晓五早已死了千百次。
“是啊!你们宋家究竟,做了什么孽呢?”
宋晓五看向宋老太,微微眯起眸子,语调不轻不重。
却气得宋老太险些背气过去。
“你,你个逆子!你怎么对得起你爹的在天之灵!”宋老太拄着拐,一个劲儿的哆嗦,仿佛下一秒就要昏过去。
“我爹的在天之灵?他要是看到他的妻女被人这般欺辱,说不准能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找你们报仇呢!”
“你……”宋老太哆嗦的更厉害了,拄着拐朝宋晓五走了两步。
“你你你,你什么你?!”
宋老太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扬起拐杖,向宋晓五打来。
宋晓五一把握住宋老太的拐杖,朝前一拉:“宋老太太,年纪大了,就要小心保养身体,火气太旺一个不慎死了,可就看不到这美丽的世界了。”
“宋晓五,你别欺人太甚。”
宋有才被杨秀花扶着一瘸一拐的站了起来,恶狠狠的盯着宋晓五。
“不敢当,才这点小把戏,还不及你们宋家的十分之一呢!”宋晓五眼里一片寒芒。
“五儿,别说了,别说了。”
李氏哭得双目通红,颤抖的拽住宋晓五,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楚。
宋晓五看着李氏,默了一瞬后:“好。”
“你们这破宋家,我也不稀罕待,往后你们要是再敢找我们母女二人的麻烦,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宋晓五顿了下:“对了,在我这儿可没什么尊老爱幼,各位好自为之。”
说罢,宋晓五扶着李氏朝外走去。
“慢着,放下我们的银子。”
杨秀花眼见着宋晓五走了,情急之下,大吼出声。
宋晓五转头微微挑眉:“有种,来拿!”
杨秀花紧咬着牙,看着宋有才。
宋有才刚要有动作,就听宋晓五说:“十两银子给你当医药费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下手没个轻重的,二伯你要悠着点。”
明明还是和从前一样肥硕的脸庞,可无端端的多了几分骇人的气势。
宋有才犹犹豫豫,愣是没敢过去。
宋晓五冷笑一声,扶着李氏离开了。
好在,她爱好广泛,什么都沾一点。虽然只是三脚猫,但对付宋家这几个猫猫狗狗,还是足够的。
她们刚离开宋家,也没好去处,宋晓五干脆带着李氏去了破庙。
那地方虽然残破,但也可以避避风雨,等明日她在想别的办法。
李氏脸色很差,去破庙的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
宋晓五知道,李氏是怨她把事情做得太绝,忧愁往后的日子。
她没什么好解释的,给她时间,她能证明,她的决策,是正确的。
到破庙后,宋晓五给李氏找了些干草铺在身下,无意间触碰到了她的额头,登时吃了一惊:“娘,你发烧了。”
“没事。”
李氏蜷缩在干草上,合着眼,满脸的疲累。
“娘,你等等。”
不多时,宋晓五从外面进来,拿着一块湿了的粗布:“娘,你先撑一下,我去给你买药。”
李氏迷迷糊糊,浑身难受的紧,并没有听清宋晓五的话。
宋晓五循着记忆里的方向,大步朝村里的郎中家跑去。
李氏昨夜淋了雨,着了风寒,今日又经历这么大的变故,身心俱疲,万万不能疏忽病情。
宋晓五一口气跑到李郎中家,道:“竹茹、蚕砂、陈皮各三钱,再拿一个熬药罐。”
“怎的这般着急?”李郎中诧异的看着宋晓五。
这姑娘在村里有名的很,他还是头次瞧见她不花痴的样子。
“我娘病了,劳烦李郎中快些。”
将李氏一个人扔在破庙中,她有些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