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有缘再次在相遇
我没有办法相信他,就好象我没有办法相信我自己一样。或许我今天感动了,但明天醒来,怀疑依旧。这样的关系不会长久,也不会快乐。
我望着他,咫尺天涯。所谓地咫尺天涯。原来咫尺,便是天涯。
我说:“你不用对我这么好,阿Ken因为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我了。”我微笑了起来,“就好象你有了新女朋友一样,我也有了一段新的感情。我的新男友叫阿田,他亦是我现在的老板。”
我冷漠地说着这些话,心里却忽然想起那一天,我在妈妈的坟前呆呆地坐了一天,回过头的时候,发现他亦坐在我身旁。正静静地看着我。
我站在那里,他坐在那里。我们两个人互相对望,头顶上是漫天漫天的星光。
我幸福地看着他。心里充满了安宁和快乐。
而现在我看着他,心里却只有绝望和哀伤。
我有一个预感。我已经失去他了。永远。永远。
出国公干的间隙,晴微去探望许久未见的启微。
“最近好吗?”初见的刹那。就受到启微热烈地欢呼和拥抱。
“导师说我很有这方面的潜质,”启微得意地笑,“我希望能够成为中国的
“恭喜你!”她笑起来,“设计是件十分幸福的事情。”
“不错,”启微赞许,“可以把自己的灵感和理念物化于一个具体的东西上面,每每看到它变成现实,并且受到人们的肯定,那种快乐是无法言喻的。”她双手托住下巴想一想,“在法国时尚界虽然有许多华人设计师,但是真正出名地却没有几个。最近也是名气最大的那一个,也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对了,晴微,你听说过吗?她是个女珠宝设计师,叫成晓雪。”
她只觉得心里跳了一跳,旋即微笑起来,淡淡地说:“是么?”
“我看到过她当年剪报上的照片,长得很美。”启微兴致勃勃地说,“她鼎盛时期的作品是一套蓝色钻石首饰,叫做蓝色深雪,十分令人惊艳。当年在珠宝展上甫一推出,便被人高价买走。可惜现在蓝色深雪不知道辗转流落到了何方。倘若还在,必定是价值连城。”
“蓝色深雪?”她喃喃自语,“这名字好美。”
“的确。”启微同意,“能够想出这样一个名字的女子,必定十分玲珑剔透、聪明过人。只是那几乎等同于她的绝唱,之后她就淡出了时尚界,有人说她嫁人了,也有人说她归国隐居。可是没有人确知她如今身在何方,虽然坊间至今依然流传着她的许多故事。”
她笑起来:“这么说,她是个谜一样的女人。”
“亦是个传奇的女子。”启微笑着说,“她是我的偶像。”
黄昏,晴微独自走在香榭里舍大街,那满目的繁华、绵延到遍是落叶的林荫大道上,再过去便是塞纳河。身旁行人匆匆而过,恍惚间,她忆起多年以前,曾经和永新一起来过这里,两个人在左岸喝咖啡的情景……在街上差点流离失散的情景。巴黎的道路绝对杂乱,法国人永远对方向这么模糊,就象明明是北岸,却偏偏要称其为右岸,于是自然地,南岸便也就成了左岸。
河岸上是繁茂的梧桐,树下闲坐着许多人,岸边经过的人们脸上或洋溢着闲适的微笑、或茫然一片、或意气风发,偶尔会有两个老夫妇携手走过,天边渐落的夕阳下,金色的剪影里遍是温柔的沧桑。
她静静地站在亚历山大三世桥边上,昂首望着这座金碧辉煌的钢结构桥梁,桥上那古色古香的灯,想起永新曾经对她讲过的,关于那个古老的年代,两个征战多年的国家终于一笑泯恩仇的故事。
大桥的两端四根高高的柱子上,是金色的小爱神,长着翅膀,似乎要随时翱翔的样子。明亮耀眼。对面就是荣军院广场。
有个人站到她的身旁,柔声说:“凯旋大道很美,是不是?”
她回过头去。看到地是张永新的笑颜。那一点点的春风微蕴,飞扬而动人。她失笑:“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Ronpoint。des。Champs。Elyees那里发现你,”他微笑着说,“看到你独自茫茫然地走在人潮中,不知道要去哪里的样子。所以我也就莫名其妙地跟了过来。”
她安静地一笑:“在异乡遇见熟识的人,是一件欣喜的事情。”
“可是你似乎并不见得有多欣喜。”他打趣地说。
她笑起来。
“在塞纳河边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他凝视着黄昏下牵着手的那对老夫妇。忽然认真地说。
“那我们都不可耻。”她说。
不待他回答,她就已经接下去说:“你不是在我身边吗?”她狡黠地笑着说。
他看着她的眼睛,也不禁笑了起来:“我从来都不知道,有一天会这样跟你说话。”他摇摇头,自顾自地微笑:“其实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你。”
“哦?”她偏一偏头。
“我家里有一副相片。那是我出生以后我父母地第一个结婚纪念日,他们举办一个盛大的PARTY。有许多人来参加,还有一个很美丽亦是著名的珠宝设计师,她叫成晓雪。”
她回过头,愕然地看着他。她看到他的眼神,那一刻。她明白了。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他看着她:“我十一岁那一年,曾经见过她一次。”
她点点头。
“你母亲长得十分美丽,优雅至极。”他说,“终极一生,我没有见到过比她更完美的女子。”
“可是她过得并不幸福。”她凄然地说。
“幸福与不幸福是最主观的事,”他殷切地说,“或许她亦会觉得幸福,外人又怎知她心底真正所想?”
“有时候。得到并不一定就是幸福。”他说。
“那什么才是幸福?”她忽然问他。
“幸福应该是平静地,有平静的心境。有满足的欣喜。也许有遗憾,但那也是淡淡的,仍可以微笑着去回顾。”他想着,缓缓地说。
“很少有人能够做得到这样。”她苦笑着说。
他叹息:“是的。”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夕阳渐渐变红,天边血色一片。残阳如血。这样的浓烈,却又浓烈得让人感觉怅惘。
她喃喃地说:“很奇怪。我似乎已认识你很久。”她一度曾经以为,她的世界里只有张永新和秦天蓝两个男人才是炫目,才是她最中心的关注。到了今天才发现,原来还可以有旁人。
眼前这个男人让她好奇,然而这仅仅只是好奇。她是个固执地女子,没有办法再去对别的男人动心。但她却隐约觉得,他在她地生命里可以有全然不同的意义。
而奇怪的是,为什么偏偏是他?
完全没有预兆,也似乎毫无来由。然而他就这样忽然出现在她的世界里,无声无息。
残红尽褪,她看到巴黎的夜景,有星星点点地灯光亮起,塞纳河边街灯亦是闪烁着微黄地萤光,美得象一副油画。
他忽然说:“你是个很奇怪的女子。”
她地心里怦然一跳,她说:“哦?”
他说:“象一个谜。我想没有人能真正猜得透你在想什么。”
她微笑起来,而他继续说:“天蓝要去中非。”
她点了点头,淡淡地说:“我已经听说。”
“他是为了你。”他强调。
她再次笑起来。回头看看他,她说:“你们兄弟都是这样的么?”她气定神闲的说。心里却想起了张鲁齐,想起那个单纯直接的男孩子。他们三兄弟的个性完全不同,秦天蓝是沉静温文、张鲁齐是坦率开朗,而眼前这个男人——或许他才真正是个谜。
次日坐飞机归国。她这次是单独赴会,因此就特别辛苦。启微和当地助理将她送到了机场,她上了飞机后找到座位,便万事大吉地在椅子上睡觉。
飞机徐徐降落在跑道上时,她才舒醒过来。步出机场的时候,不经意间一回头竟看到张永新。
“你怎么又在这里?”她惊诧。“你也坐这班飞机吗?”
“我一直都坐在你后面,”他笑了笑,说,“只是你始终都没有回头。”
“要回头发现一个人是很不容易的,”她故意揶揄说,“出于礼貌也应该你先打招呼才对。”而他看着她,微笑地眨眨眼睛。
“应该说,我们还是有缘的。在法国遇见,又碰巧坐同一班机回国。况且——你现在不是发现我了么?”他慢吞吞地说着,一边耸耸肩。
“这不是在飞机上。”她纠正他。
“又有什么分别?”他笑着反问。
她沉默了下来,想了想,倒是禁不住微笑。
如果晚一些遇见和早一些遇见都是遇见,那么又有什么分别?
唯一的分别,可能就是时间。
在这一刻遇见你,我还是那个我,你还是那个你。而下一刻遇见,我就已经不是那个我了。而你,也必定不再是从前那个你。
时间会让很多事情改变。包括我们自己。
他忽然轻声说:“你地秘书来了。”
她朝门口看过去,果然看见小贺和丽心朝这边走了过来。他站着,回头看她:“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