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我就不记得了,好像在听着他们说话就睡着了。
那年冬天,我跟着爸爸星期天到单位写了很多次的作业,写一会儿玩一会儿,爸爸的办公室在二楼,向阳暖和,尤其是下午,暖暖的阳光从西边照过来,我趴在桌子上,舒服愉快,随便写完作业后,就到单位的大院子玩去了,院子的一脚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树旁边有一个长方形的花坛,花坛里种着五颜六色的花,冬天,花都干枯了,里面的东西可就显露出来了,树叶,石头,小虫子,白白的蜗牛壳,枯死的蝴蝶,我最喜欢的是捡蜗牛壳,一个,两个,三个,一下午,捡十多个。在梧桐树下用手挖个打洞,把蜗牛放进去,我最盼望的是蜗牛壳里的蜗牛去我挖的洞里找到蚂蚁,让它们说说话,冬天的蜗牛太可怜了,藏在薄薄的白色壳子里多冷呀。尽管爸爸一个劲叫我到屋里暖和暖和,我更喜欢在树下找蜗牛壳。把蜗牛壳用土块埋起来,然后再挖出来,用枯树枝盖住,不行,再抖落出来,我反复机械地做着这些枯燥的动作,把小手弄得脏兮兮的,乐此不彼,我更盼望夏天的来临,到时候,我就可以见到活的蜗牛和蚂蚁来,我捉几只蜗牛养活,我还要捉几只美丽的蝴蝶,不要黑蝴蝶,就要米黄色带白点的蝴蝶,让爸爸帮我多逮几只,我的屋子里该多漂亮呀,蜗牛,蝴蝶,我一个人高兴地遐想着,夏天什么时候到呢?有时候我在树下会想,爸爸和文阿姨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话呀,一会儿说一会儿笑,两个人脸上还放着光,看着他们说话,我却一句也听不懂,大人的话为什么那么难懂呢?爸爸有时候也到后面的大车间里去,可我发现,爸爸更愿意和文阿姨和爸爸在一起讨论工作的事情。我不喜欢和大人说话,我说的他们听不懂,他们说的我也听不懂,我和比我大两岁的姐姐王璐远说话倒是听懂了,她是太能听懂了,我告诉她我的零花钱有几角了,她知道了就偷偷花了,我告诉她我准备少写点老师布置的作业,她告诉了妈妈,让妈妈在后背上拍了我一巴掌。我把爸爸带我吃饭好事,她被老师表扬了,她帮助的事告诉她,她缠着爸爸要去吃饭,爸爸给了她一角钱才完事。她告诉我的都是她被老师表扬了,她当小组长了。
我的话最愿意告诉的是梧桐树下的蚂蚁和蜗牛,我一下午小声地唠叨着,它们都很乖,一声也不吭,默默地听我安排,让它们去哪个洞就去哪个洞,在这里我很自由,一回到家,妈妈就不让出去了。出去了也不许往草堆里或者树丛中玩,而爸爸从来不管我,想玩多长时间就玩多长时间,一到星期天,我就会吵着爸爸到单位写作业,爸爸有时候不让,妈妈说去就让她去吧,我也清净清净。愿意来单位除了能到大树下捉蜗牛壳玩,还有一个最大的秘密是文阿姨会给我买许多好吃的大白兔奶糖,饼干,还有许多漂亮的玩具,这是我最愿意来爸爸单位写作业的原因。那些东西都放在爸爸的柜子里。
春天,爸爸不让我到单位玩了,爸爸说他厂子搬家了,没有小孩子玩的地方了,给我和姐姐买了许多的玩具,很多的芭比娃娃,小熊,让我在家里玩,我给爸爸要柜子里的东西,爸爸说他找不见了,我看着新玩具,旧的早就忘了。
有一天晚上,爸爸给妈妈说,厂子搬家了,工作以后会很忙,回家的次数要少,从那以后,我发现,爸爸回家的次数果然少了许多,晚上回来的也很迟。
记得有一天,爸爸领着我到了秋香姨的家,一个长长的死胡同的最里面,墙旁边有个小门,小门进去很大,是个三进小院,,第一个院子很大,有五间楼房,楼房里传出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还有妈妈骂孩子的声音,旁边还有小房子,院子里种着一棵柿子树,柿子树上挂着铜钱大的青柿子,楼房与墙中间有个能并排走三个人小路,进去又是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一座土坯房子,土坯房子有很大的出厦,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爷爷坐着小板凳在歇凉,院子与前面一样大小,只是没有小房子,土坯房子正中间有条小路,土坯房子的对面墙上是一片绿色的爬山虎,秋香姨住在最后一进小院里,三间瓦房,院子里有一棵歪脖子梨树,梨树上挂着半大的青皮梨,梨树旁边是一丛半人高的粉红的月季花,盛开的月季花可真漂亮,一个花瓣一个花瓣徐徐展开,像是重重叠叠的画,又像是天空一片片盛开的晚霞,饱满,丰硕,每一篇花瓣都妖娆招展; 有的摇着脑袋半开着,有的全蔫了,枯黄的叶片低垂着,像是打了败仗的士兵。还有的正吐苞,昂首挺胸,骄傲地顶着绿色的小骨朵。秋香姨坐在院子里,脸皮还是那么白,只是胖了许多,可真的成了刚出锅的白面馍馍了,怀里还抱着一个胖胖的小男孩,小男孩正滚在怀里吃奶,我偷偷斜眼看去,秋香姨的**比脸还白,像是碗口大的钟扣在胸脯上,肉呼呼的白球,软绵绵的,小男孩的嘴恣意地吮吸着****,一只很小的小手还不安分地拽着自己的耳朵,小男孩的腿上下乱蹬,胳膊屁股肚皮都像是葫芦,粉嘟嘟的,看着小弟弟在惬意地吸奶,我也想去怀里吮吸几口奶水,尝尝是什么滋味,我用舌头来回舔着上下嘴唇,如果是妈妈抱着弟弟,我非推开弟弟去吮吸几口奶水,用手摸摸**看看它有多软和,可她毕竟是秋香姨,我用手擦擦自己的笔尖,把脸扭向月季花。
“小云,弟弟好看不?”秋香姨问我。
“好看。”我把头转过来。
“爸爸,我想要月季花。”
“花是看的,摘下来就不好喽。”爸爸边说边走到月季花跟前,摘了两朵最大的花。
我拿住花,先是闻闻花瓣的味道,有一点甜甜的香味,那是花蕊发出的,我抽了几丝在嘴里咋咋,有一点点甜,花瓣也是淡淡的香味,我的兴趣顿时索然,花的味道肯定没有秋香姨的奶水甜,小弟弟从嘴里挤出来的一点都是白的,该有多甜呀!边我把花一片一片的撕开,扔在地上,一边撕一边想,我就是尝一小口弟弟的奶水都行呀。
“老王,去给璐云拿点吃的。屋子有饼干。”爸爸进去了,我突然感到好奇起来,爸爸什么时候由王厂长成了老王了,我歪着脑袋想起来,爸爸比以前老了吗?怪不得叫老王,爸爸拿着饼干出来了,吃着吃着,我才忘掉刚才的不快乐,爸爸和秋香姨是什么时候进屋里的,我都没有注意到。
临走时,我非要抱抱弟弟,爸爸不让,害怕我摔了,秋香姨让我坐在凳子上,然后把弟弟抱给我,我搂住弟弟,亲亲弟弟的脸,有点甜,添了舔弟弟的小嘴,甜中带咸,有点奶腥气。毕竟是奶味,我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