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这边的来历,自然是没办法细查的。
但是,大抵的来的方向却是可以查到的,从过黄河开始,一群人的行踪就很明了。
李化鲸根本就不用仔细查,从北面入境的客商的信息早就已经送到淮安了,所以,朱由检和李铭都是北面过来的,这是铁的事实。
既然是北方的客人,刘泽清就不得不重视起来了。朱由检一行住的客栈,也随即被淮安军守护了起来,就连客栈大门,也都安排了岗哨。
客栈里,李铭的双腿已经站立不稳,嘴唇都打着哆嗦。
“大~大~大人,咱们被~被发现了。”
“李大东家,麻烦你把舌头捋直了说话。”朱由检其实心里也在嘀咕,怎么就突然把自己这伙人围起来了呢。
朱由检让李铭说话,李铭已经无话可说了,他现在已经蒙圈了,不知道如何是好。家人和自己,看来这回是都要完蛋了。
“陈子龙,我让你过来,就是来喝茶的”朱由检瞧着一边悠闲的喝这茶水的陈子龙问。
邓之容都去了安东卫,陈子龙自然也就被朱由检带来了淮安。
“这淮安的茶不错,我得多喝几口。”陈子龙一边说,一边看了看李铭。
朱由检了然,挥挥手,纪彪把李铭带到另一间房间,陈子龙这才开了口。
“司令,要是我们被发现了,以刘泽清的秉性,断不会这么客气吧?”
陈子龙说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朱由检想了想,心说:还真是。刘泽清这家伙,杀人不眨眼,要是真知道自己的底细,估计直接下手了。
“那这客栈怎么被围住了?”
“那你得问刘泽清去,我可不知道。”
“行。你不知道是吧?等回去了,就别跟我提农业部的事。”
陈子龙不光是文人,而且还是一个醉心农事的文人。徐光启的《农政全书》,最终还是由陈子龙删改之后定稿的。《农政全书》不同于其他古代农书只介绍农业生产技术,而且创造性的提出农政这一概念。
一路上,朱由检抛出农业部这一设想,着实砸中了陈子龙的软肋,让他充满了向往。
“别啊,司令。这事我真不知道,您就别为难我了,我只能猜测可能刘泽清把咱们当成别的什么人了。肯定不会是看穿您的真实身份。”
中原当前的势力错综复杂,不光是朱由检的南京朝,还有北面的后金。西面的吴三桂,李自成,张献忠等等。刘泽清虽然在淮安有影响力,可是放到大局上一看,也就是个小军阀而已。
朱由检一想也对,自己十万两银子砸下来,不响也得冒个泡。没准还真把刘泽清唬住了,以为自己是哪一方的势力呢。
“你确定没有危险?”朱由检站起来,盯着陈子龙看。
陈子龙被看的发毛,眼睛躲闪了一下,茶也不喝了,站起来说:“您就相信我吧,我的大司令。要是这事没危险,农业部的事就算说定了?”
“说定了,到时候你还可以举荐官员就任。”朱由检一笑,心想:让你陈子龙去伺候庄稼地,我还舍不得呢。
二人正说着,客栈外面来了一群士兵,进门就高声大喊到:“哪两位是晋中的客人?刘大帅有请。”
朱由检看了陈子龙一眼,见陈子龙肯定的点点头,立刻就换了一副表情。不卑不亢的回答:“我就是。”
领头的士兵一看朱由检的样子,也没有了骄横的态度,因为来的时候大帅府已经吩咐过,说这是贵客,要礼貌对待。
李铭忐忑不安的跟着朱由检朝大帅府走去,一路上好几次差点没从马上摔下来。见了刘泽清,任然是胆战心惊的样子,还不停的看朱由检。
李铭越是这样的态度,刘泽清越是对朱由检深信不疑。因为站在李铭身边的朱由检神色也太淡定了,这跟一般的盐商是决然不同的。
“客人从哪里来?”刘泽清心里笃定,要试探试探对方的底气。
“某自北方,为淮盐而来。”朱由检说话的时候,把淮字说的有点重,因为刚刚说话的时候,他在试着斟酌这个字的正确读音。
刘泽清一听朱由检加重了淮字的读音,还是带点浓浓的辽东口音,就更加深信了。他认为,这个人是故意告诉他,此次前来,是为了他这个淮安而来。
“贵客有何求?”
“求一守备而已。”
“守备太小了吧,哼!”刘泽清以为后金只愿意给他一个小小的守备将军,这也太小看他刘泽清了。
“那应该求的一个什么官?”
“怎么着,也得封个侯爵。我现在就是东平伯了。”
直到这个时候,朱由检才明白自己和刘泽清都会错意思了,幸好的是自己这边还占有主动。遂即,连忙说:
“好说,好说。什么官职爵位,还是要看具体的功劳。”
刘泽清一副我懂的样子,隐藏住自己内心的欢喜,连忙让人摆宴。二人你来我往,似乎彻底的忘记了身边还有个李铭,而李铭站也不是,做也不是,纯粹当了一回透明人。
当透明人的好处就是白白混了一顿酒肉,在察觉朱由检和刘泽清都没有翻脸的意思之后,李铭也就放宽了心,大吃大喝一顿。
临走,刘泽清还送给二人每人两个美女,一直送到了后院门口。朱由检不客气的一把拉过两个小姑娘,搂着腰肢胡乱亲了一口,显得颇为豪爽。
“泽风,你看这人是不是北面的?”刘泽清转身就把弟弟喊到身边,他心里虽然满意朱由检的表现,可是任然需要另一个人来肯定一下。
“大哥,就那个盐商对客人的态度来讲,似乎太过恭敬了。说明,这个客人不是一般人。”
“你说的太对了,这个人见到我居然一点都不紧张。这几年来,还很少有人这样对我,此人估计在北面地位不低啊。恐怕最低也是个贝勒之类的,只是为什么没有留辫子呢?”
“也许他就是个汉人。你忘了李永芳了吗?”
“我估计不是真的贝勒,也至少是个大官。”
“那,依照大哥的意思,咱们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他不是开口十万两吗?咱就送他一万两银子好了。”
“大哥,这可是一万两啊?”刘泽风一听一万两,心里肉疼的很。
“不怕,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一万两表示我们的诚意,想想你我兄弟的性命,值!”
刘泽清也心疼,这么多钱送给别人,换做是谁谁不心疼,何况刘泽清抢十万两银子也要抢好多天。
朱由检和李铭有惊无险的回到客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二人屁股还没坐下,门外又来了一队兵马。
李铭吓得赶紧朝朱由检身后躲,朱由检心想:坏了,难道是被刘泽清看出了破绽?
陈子龙也狐疑的从房间走了出来,他们这些留在客栈的人,还没吃饭呢。
急忙之间,所有的人都准备好了抵抗了,纪彪甚至都已经把刀拔了一半。陈子龙用身子挡在纪彪的前面,想把朱由检朝身后拽。
“二位贵客,这是我家大帅的一点小小心意,万望收下。”来的士兵领头的一个抱拳,恭恭敬敬的朝屋里施礼道。
这是什么情况?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只见这一队兵马鱼贯而入,足足抬了六个大箱子进了客栈。
还没等朱由检闹明白这些人抬的是什么。领头的士兵把箱子放进了屋,话也没说就走了。
陈子龙走到屋里,用脚踢开一个箱子盖,一堆亮闪闪的银子露了出来。李铭惊讶的捂住了嘴巴,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刘泽清给别人送银子的故事。
“司令,我们都还没吃饭呢,你看着办。”陈子龙走到朱由检身边,凑近耳朵就是一声怪笑。
朱由检撸了撸袖子,大手一挥:“淮安城最好的酒楼,我包席了。”
众人一阵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