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锦蕴轻轻的搂在怀里,低声的说话仿佛在哄小孩子睡觉般,“朕只是觉得,朕最宠爱的女人,应当配这天下最好的衣裳。”
锦蕴与莫无殇相对抱着,下巴搁在了莫无殇肩膀上,而那张方才还分外娇柔妩媚的两旁此刻却如木头人一样,僵硬面无表情。哪怕是听到这在帝王口中年难得的宠爱之语,也不见有丝毫松动。
莫无殇之于她,早已伤透了心。从此之后,再不会生出任何肺腑之情。
“皇上,就算政务繁重,您也切记不要熬的太晚。否则臣妾也会寝食难安的。”锦蕴看着莫无殇,眼眸里饱含不舍,仿佛刚刚她所表现出来的冷漠都是幻觉。
而莫无殇却以为锦蕴真的是真情实感的流露,于是安慰她道,“等这一阵子忙过了,朕就多来陪陪你。”
随后又制止住锦蕴想要跟出来的脚步,“更深露重,你不要出来了。”
他把着锦蕴的肩膀,在锦蕴的额头上轻轻地印下一吻,然后便出了月华宫。
眼看着莫无殇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锦蕴的一张笑脸立刻又垮了下来,半晌,她冲着外头道,“红笺你去打盆水来。”
“娘娘,您不是沐浴过了吗?”红笺觉得有些奇怪。
“没什么,觉得脸上有些脏,想在睡觉之前再净一下面。”锦蕴如是解释到,于是红笺便听话的去打水了。
而另一头,莫无殇出了宫以后,也是立刻换了张脸。脸上的温情和疼惜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冷厉和肃穆。
他想起刚刚锦蕴所说的那些话,想起她不断地提起的名字——辰妃。
“辰妃最近都在干什么。”莫无殇转头问道。
小乐子想了想,如实回答,“辰妃娘娘最近似乎比较喜欢出来,在各宫都转一转。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了。”
“那西戎五王子呢,最近还在大肆的招揽朝臣吗?”
小乐子却将头低的更深了,语气中有着畏惧和忌惮,“皇上,奴才们是没有资格过问前朝事的。所以奴才并不知道。”
他略微抬了抬眼皮,小心而谨慎的道,“皇上要是想知道,可以问一问陈大人。”
莫无殇闻言,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路上都没有舒展开的眉头透露出了他烦郁的心情。
其实莫无殇问吴成安这些问题,本也没打算得到什么回答。与其说是在问,不如说是在怀疑什么。他觉得,锦蕴方才所说的话里面隐藏着其他什么重要的讯息。
当然,莫无殇是不会觉得这是锦蕴特意透露给他的,在他的眼里,锦蕴应当是个连蚂蚁都不舍得踩死,被欺负都不敢吭声诉苦的后宫最单纯的人。
洛桑翻窗进屋的时候,锦蕴正在瞪着大眼睛看着床帐,闻声连动弹都没有动弹一下,早已经见怪不怪。
而洛桑也是进窗户就坐在了椅子上,倒好了两杯茶。茶还冒着热气,是刚到的。于是他不紧不慢的喝下一杯,才淡淡开口,“怎么,今天你想一直躺在床上跟我说话吗?”
顿了顿,又一脸嬉皮笑脸的不正经道,“还是说,你想我也躺到床上,咱们俩相互挨着说话呢。”
然后不等锦蕴反应,洛桑就已经迅速的躺到了床上,锦蕴觉得用迅雷不及掩耳盗铃来形容他的动作都不觉得夸张。
“唉,其实我也正有此意。毕竟还是挨得近听着说话比较清楚。”很不客气的还盖上了被子,两只手枕在脑后,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毕竟咱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要是说话声音大了惹人怀疑,那多不好啊。”
从头到尾都没有得到开口说话机会的锦蕴此时已经一头黑线,黑暗中,她已经朝着洛桑递了N+1个白眼儿了。
“喂,我给你三个数的时间让你下去坐回到椅子上。”锦蕴说着,还真的举起了三根手指。
洛桑见状,嗤笑道,“你看你这样子,多像是在跟我发毒誓。呃……第一,绝不敢违背师兄意愿的事,第二,绝不做伤害师兄尊严的事,第三,啊——”
洛桑的话还没说完,头顶就挨了一记暴栗,随即他还没来得及说完话,立刻咬到了舌头。同时发出一声呜咽。
“现在我再给你三秒钟的时间下床。”锦蕴敲完洛桑的把脑袋,又把已经弯下的三根手指慢悠悠的一根根往起竖。
“喂,我说你最近的力气怎么这么大啊,你摸摸我脑袋,我发誓现在一定有一个鸡蛋一样的大包,你这样……啊……”又一声惨叫。
锦蕴却对洛桑叙叙的抱怨恍若未闻,犹如木偶一边再一次重复,“我大人有大量的再给你三秒钟的时间,让你下床坐到椅子……”
这次,锦蕴的话还没有说完,洛桑就老老实实的回到桌子上去了。可见刚刚锦蕴真的下手挺狠的。
“我说师妹,你最近去练铁砂掌了吗?”洛桑捂着脑袋上的包嘲讽道。
锦蕴这才慢条斯理的坐起来,待抬头看着洛桑一副被抢了糖的小孩子的委屈模样时,却终于忍不住笑意,冷傲气质瞬间破功。
“噗——洛桑,你绝不觉得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啊。”锦蕴边穿鞋子边道。
洛桑想了想,这才回忆起锦蕴所指的,应当是上次锦蕴误把自己当成歹人的时候,用短棒狠狠的给了自己一棒子的事情。
于是他本来就气成包子的脸更鼓了,“这都是你第二次打我了。我可告诉你,你师兄我虽然武功盖世,但是从来没有练过铁头功,所以你要是想让我变成傻子,你就再来第三次!”
锦蕴闻言,刚想冷冷的回答,你不用打就已经很傻,很幼稚,很孩子气了好吧。
但洛桑却以一种无缝对接的架势接着道,“哎呀我知道你肯定舍不得,我果然没有白帮你!”
看着洛桑脸上灿烂的笑容,锦蕴有那么一刻真心的觉得,这厮恐怕有着什么精神上的疾病。
“喂喂喂,你这种看病人一样的怜悯的目光是怎么回事啊,你师兄我英俊潇洒风姿俊逸,武艺超群富可敌国,有什么可让你怜悯的,你给我说清楚啊!”洛桑非常敏锐的感觉到了锦蕴的这种眼神。
而锦蕴不但没有收敛,反而还有些变本加厉的流露出一种对弱者的同情了。
洛桑表示,这种冷暴力对他真的很管用,堪称死穴。
不过只是闹了这么一会儿,当锦蕴与洛桑面对面坐下的时候,两个人就都十分默契的严肃认真起来,谈论起真正重要的事情。
屋内的空气似乎都因此而变成低压了。
“今天莫无殇说,过几日北狄也会派使者前来朝觐。”锦蕴开口道。
洛桑挑了挑眉头,“今天晚上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他看着锦蕴幽深的眸子,又道,“你又想到了什么事情吗?”
“五王子派去送信的人已经出发数日了,按照正常情况正常速度计算此时他应该在回来的路上,所以此时五王子应该还没有起太大的疑心,所以我们还能有一些时间。”锦蕴为洛桑分析当前形势道。
洛桑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锦蕴的看法,“所以你想在这段仅有的时间里,寻找一个可以转移五王子注意力的事情。”
锦蕴点了点头。不得不说洛桑跟她真的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默契。从思考事情的思路,到行事的做法风格。
“北狄跟西戎属于同一种类型的国家,虽然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因为两国在西部和北部边境有接壤的地方,所以为了争可以利用的土地和资源,没少发生摩擦,这些年也算是积累了一些怨气。”这是锦蕴在听到莫无殇提及北狄要来到大元朝觐时,脑子里所反映出来的对北狄的大致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