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清冷的昭阳殿，终究只剩下了我一个人，灵儿，霜儿，雪卉因着我一个个远离，蕊珠和琦珠也被我送走了，他……他大抵是忘了我的吧。

取出许久不曾动的琴，细细的擦拭掉上面落下的灰尘，手指落下之时，我仿佛看到了霜儿为我弹奏的模样，是呢，这是霜儿最爱的曲子。

我叫白忻月，永乐王爷的独生女儿，当朝圣上的表妹。听说，我与母亲长的极为相似，因此父王也是极度的宠爱着我，而我的母亲，却不过是一个青楼歌妓。

第一次见到圣上的时候，是在他与先皇后的婚礼上，略显稚嫩的脸上洋溢着温情与满满的幸福，他拉着先皇后，那么的细心，那么的温柔。我想，我就是在那个时候爱上了他。

彼时，我似乎听到了父王在我耳畔的轻叹声。

自此之后，我便时常出入后宫，他对我总是温柔有理，却疏离着。我的身子不好，我一直都知道，那一年，我回了永乐王府，也是在那一年，他爱上了灵儿。

所以，我在及笄那一年以身子不适做推诿，与灵儿同年入宫，我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才能赢了他的心思。

第一次见到灵儿，是在礼仪培训之前，我去了她的屋子前等候，那一抹素浅的诃子裙映得她愈加明艳照人——我自然是知晓她容貌的，不然也不会救下那一个人——我突然就觉得羞赧，这一身的妆扮是我精心所为，在她的面前却有点像跳梁小丑了。

灵儿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她的心思简单，总能从脸上看出一二，我想，我知道他为什么会爱上她了。

后来，我遇到了霜儿，这个与我极其相似却又与众不同的女子，我想，一开始的时候，我对她是不屑一顾的——彼时，我的心思都在灵儿的身上——礼仪结束之后，我让蕊珠去探了风声，谁知得知的却是灵儿房里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奇怪的声音，那是什么，蕊珠不愿意说，我也不愿意强求——想来是与我无害的事情。

那一日，灵儿与皇上吵闹至我的屋子，第一次，我在皇上的面上见到那般肆意的表情，我嫉妒了，狠狠的嫉妒着。

谁知没多久，灵儿又一次过来，却求我那样的事情，我虽心下羞涩却也应了，就那样，我成了他的人。我与灵儿纷纷晋了白嫔和柔嫔，只是我入住的是紫微宫，而灵儿，入的却是凰殿。

嫔位封号，入住凰殿，再是次日的紫玉簪，是从那个时候，我的嫉妒开始转换成恨了吧。

我第一次对灵儿下手是为了什么，对了，是那一晚，皇上睡在我的身边，却喊了她的名字，甚至于第二日唤了我们众人出演的那一场戏，我好恨，真的好恨。

我特意在宫宴那晚让人放了红鬼蛇进去——那一晚，众人的警惕心都会下降，至于红鬼蛇，以父王的能力，自然并不困难——灵儿理所当然的中招了，可是，为什么她会没事，她身边那个其铭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那么了解红鬼蛇的习性！

我原本想，既然灵儿逃过了，我便也作罢了，只是没想到皇上竟然会说出要与她陪葬的话，这样的女人，我怎么能容忍她活在世上！

皇后会向灵儿下跪，是我始料不及的，看来，这后宫里，恨她的，不止我一个人。

出人意料却又理所当然的，灵儿离宫了，她离宫了，也方便了我做一些事，比如……收买平儿。

我不认为灵儿这次出宫就不会回来，她还会回来的，一定会。

只是没想到，她的归来，皇上会那么的隆重，上朝堂，晋位份，占后位，那么理所当然的昭告她在他心里的地位。

父王催我用药的时候，我还有些迟疑，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听到那样一件事，原来，并不是传闻。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过意不去。

我的身子弱，本就不易有孕，只是上天垂帘——又或者是那药的作用，我怀孕了，我一早知道，却偏偏要从灵儿的口中得知，我就是要让她痛，让她感受一下我的难受。

更可笑的是，次月，她身边的绿燕也传出了有孕的消息，抬常在，转宫殿，多么有趣的一件事。

我与霜儿备了礼物，却先转道凰殿，与灵儿一同前去。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抬了平儿和另外一个粗使丫鬟的地位，便是她重新要人又如何，真是可笑至极！

几个月后，绿燕的胎位果然不稳，理所当然的也查出了麝香，更可笑的是，公孙雨薇也有了身孕，看着灵儿脸上的愤怒，我有那么一瞬间的畅快，然后便是悲哀，我们，终究不过是这后宫可怜人之一罢了。

平儿会被查出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只是没想到却牵扯出慕容枫造反的事情。更没想到的是，这一切，不过是皇上与灵儿的计策，那么砒霜中毒，想来也不过是灵儿的苦肉计罢了。

我一直不明白，灵儿为什么会不顾自己去替一个丫鬟挡板子，丫鬟，不过是下人罢了，我从不苛责下人，却也做不出替下人挡板子的事，即便这个下人，是我庶出的妹妹。

再然后，便是公孙雨薇小产——绿燕有灵儿护着，我不好下手，可是这个公孙雨薇，就凭她也配有他的孩子。

红花，砒霜，都是我叫产婆做的，为的不过是拉下韩婉茹。看着她有些愤怒到失常，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主意，我上前柔声劝服，理所当然被她甩开，只是她的力道，不会让我撞向椅子。

我用自己的命和肚子里的孩子打赌，自然我赌赢了，孩子顺利出生，虽然是女娃，却极其好看，见到皇上的时候总是笑的很欢，而我，也顺利坐上淑妃的位置。

雪卉满月的时候，韩婉茹死了，雪卉哭的怎么也停不下来，却在皇上的怀里展露笑颜。

我原本以为，韩婉茹的自尽是黄安瑶动的手，没想到，她却是真的自尽了，罢了罢了，逝者已逝，就让她过去吧。

只是，灵儿的权力却越来越大了，她不该活着，不该。

我让父王软禁了礼部侍郎的夫人，并取了他二人的贴身事物——我不能亲自动手，而其他人，根本近不了她的身——所以霜儿便是最好的人选。

霜儿在看到那两件物什的时候变了脸色，自然也应允了。

可是，我却为灵儿挡了那一下，不为别的，只有让她和皇上愧疚，我才能爬的更高，所以，我到了皇贵妃的位置。

腾跃的出生，原本于我并无太大的关系，只是没想到，腾跃竟然过继到了灵儿的名下，更重要的是，灵儿的位份没有动。

终究，我还是比不上灵儿，那么，还是让父王动手吧。

父王是极其宠爱我的，这一切自然也是顺理成章的，只是，我不愿意伤害皇上，他还是他的皇上，只是，是我一个人的夫君。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了结局，所以，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我才那么平静，那么淡然。

只是，那个所谓的姒嫔，姒不过似，原来，皇上从来没有忘记过灵儿，就连雪卉，也过继到了她的名下。

“姐姐，你来了。”琴音落，我抬头看着那个坐在椅子上的人儿，起手斟了茶，“月儿这里简陋，礼遇不周，还请姐姐见谅。”

“为什么？”

为什么？是呢，为什么。我笑着，将指尖的砒霜落于茶水中，一饮而尽。

只是最终，我却还是求了她，求她好好照顾雪卉，雪卉，是娘亲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