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推开怀抱的时候，苏璃擦去自己的泪水，笑着说：“带我走吧。”

冷传书终究是还是动容了，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苏璃吸了吸鼻子，不让泪水带走自己的声音，回答说：“早在北辰时，五哥曾经遇到一位巫蛊仙人，他教过我怎么去判断一个人或者不是。”

“什么时候。”

“在我成为皇帝不久后，令先应有五个月的时候，平日你隐藏的很好，可偶然的机会，我发现月光下的你是没有影子的，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或许不是人，留在我身边也是有原因的。”

“那为什么没有揭穿？”

苏璃摇了摇头：“没有用的，再说我爱你，我希望你能在我你身边，要是我揭穿了，将失去这个机会。只要不揭穿，我们就还有在一起的时间，虽然我不知道这时间有多长，又或者哪一天我就再也醒不过来。”

冷传书淡漠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显现出自己原来的样子，一声蓝黑相见的长袍，腰间束着玉带，一声傲骨戾气。

看见他这样，苏璃并没有感到害怕，而是感觉遥远，因为她再也不能骗自己他是冷传书，不能骗自己他还会和自己在一起，这场梦终究是要醒了。她用一世繁华编造了短短几个月的梦，她认为自己不傻。

“看来我的预感是对的，要说的，刚才已经说了梅。”

冷传书变幻出一杯鸩酒，递到她面前，道：“你的孩子会健康成长，安心去吧。”

苏璃颤抖着接过毒酒，泪如雨下，在这一刻，她为自己曾经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忏悔，可要是重来一次，她依旧会那样做，因为如果不那样，她便不会遇见这个男人。

端着酒杯一饮而尽，等着死亡来临，她想自己死后一定会去十八层地狱，这一身她作恶多端。

看着苏璃嘴角渗出鲜血，冷传书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被定住。

毒开始发作，苏璃感觉自己已经肠穿肚烂了，在临死的最后一刻，她忍痛唤了声传书，我爱你三个字还没说出，就闭上了眼睛。

看着苏璃毒发身亡，冷传书冷漠的踏过她的尸体，看也不看一眼。他这是去太子府复命了，当他来到帝辛身边时，他还站在九灵门外。

“已经死了。”冷传书道。

镀锌点了点头，转脸看向他，皱眉问道：“动情了？”

“没有，若是没事， 属下便先回去了。”

“嗯。”

这是个好消息，帝辛听了后忍不住想要告诉九灵，想来她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舒服些。

咚咚咚，敲门声将九灵思绪拉回，起身去开门，看见是帝辛后，她立刻又要将门关上。

帝辛道：“等下，你不是想要只要苏璃报仇吗？”

“我最想找你报仇。”

“九儿，你跟我来，有你想看见的。”

在好奇心下，九灵跟着去了，却没想到是南越皇宫。他们在苏璃寝宫前停下，帝辛走去，她也跟着进去。

刚一进门便问道好闻的熏香，还有些奶香味，可再往里面，却看家苏璃七窍流血的躺在地上，九灵深吸口气，屏住呼吸。

“她是自尽？”九灵问。

帝辛点头，道：“是自尽，如今她也是恶有恶报，我承诺过你，一定不会给她好的报应。”

“可是这同她做的相比，轻了许多。”

“并非。”只见帝辛衣袖一挥，将刚才这里发生的一幕幕展现出来。

通过隔空镜，九灵看见了苏璃临死前的这样子，包括她和冷传书的对话。

帝辛道：“她是带着忏悔和心痛离开的，这是最好的惩罚，从一开始我便想好了她的结局。”

“呵呵，一开始，想好了她的结局？”九灵讽刺的笑了，继续道：“那你是不是也想好了我的结局，不得不承认你真的很厉害，将所有人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是不是特别好？”

“不，九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过是想平息你心中的怒气，我用生离死别犹牵挂的方式惩罚她，这一切都是希望你能满意。”

九灵冷漠的摇头，道：“这不过是你用来打发无聊的把戏，不要再说是为了我，这一局你布了很久，不是吗？”

“好，我承认这是一个局，但我必须要为凡间书写朝代更替。”

“终于承认了，帝辛之前我从未想过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只觉得想要生生世世在一起。但现在我发现你真的太残忍，太冷酷无情，苏璃不后悔遇到冷传书，希望用杀戮和所有的大逆不道来换去遇见他的运气，但我不是，若果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遇见你。”

这番话让帝辛心如刀割，但事实并非她想的那样，这是他的职责，如果他不来做，依旧会有人来做。

九灵深吸口气，问道：“孩子呢？”

“什么孩子？”

“苏璃的孩子，我要见他。”

“好，我带你去。”

帝辛用隐身法，带九灵去了另一个房间，房间里有一个奶娘和两个伺候的宫女。想到苏璃冷冰冰的尸体，现在怕是还没人知道她已经死了。孩子还在襁褓中，虽然还是个孩子，就能看出，他将来一定是个英俊的男人。

九灵走过去，抚摸了那个孩子的脸蛋，然后毅然决然的转身走出房间。她身上流着北辰公主苏九灵的血，血脉而言，她是这个孩子的姨。只可惜这么小的孩子，一出生就没了母亲。

帝辛跟着出来，站在九灵身后不言不语，直到回了太子府。

接下来的几天九灵将自己关在房间，她知道帝辛一定会监视自己，所以不能光明正大的练功，只能默默等着法力恢复，到时候一定会离开这里。以前的苏九灵不知道怎么躲避帝辛的寻找，但现在她知道，而且有把握，让他一辈子都找不到。

这段时间，帝辛也将自己关在房间，什么人都不见。中间洪冥来过，他没有脸面去见九灵，来找他却又被拒之门外。

就这样对帝辛来说也是好受的，毕竟九儿就在身边，可这样的宁静并没多久便被打破了。下人禀报说九灵不在了，而冷传书也来禀报说，孩子不见了。显而易见，是九灵在恢复法力后带走了孩子。

帝辛一张拍在桌子上，后悔自己没对她严加看守，这下想要找到她怕是难了，最重要的是她带走了孩子。要知道那孩子是他部署一切后想要得到的。

九灵穿着一身清浅色粗布男装，后面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行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没人会想到她背着的是一个孩子。头发被高高竖起，一个利索干练的高马尾，手中握着把宝剑，十分英俊潇洒。

她本想自己离开的，但一想到孩子天真的脸庞，良心告诉她不应该将这孩子留下，丧心病狂的帝辛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不管怎么说她和这个孩子身上流着一部分相同的血，她也有责任护他周全。

如今她也没有确切的地方可以去，那便走一步算一步，躲开帝辛是最重要的。她这辈子宁可不为自己平反，也不要再次看见帝辛。

帝辛派人守在任何九灵回去的地方，但凡是有一些动静，便第一时间禀报他。可惜这么多天过去了，依旧一点消息也没。

不过幸好南越在他的接手下，并没有任何动荡，苏璃的死像书页一样，一翻而过，载入历史。

走了许多日，九灵在一个荒芜的山下小镇停住脚步。这个镇子很小，与世隔绝，刚一踏进镇子，就让她想起注生，他现在应该忘了自己，这是最好的结局，当记忆恢复后，她便知道自己再也没勇气去面对这份感情。

她是一个人，却拥有两个人的回忆，苏九灵爱着注生，仙楠爱着帝辛，这些相互矛盾的想法，让她痛苦纠结，最好的办法就是忘记。

小镇子上民风淳朴，在听说她要在此常住后，立刻有人送了她一间房子，还有生活用品，这样一来她也算是有个容身之所了。其实依照她现在的法力，在哪里生活都是可以的，只不过她还带着个孩子，孩子总不能跟着她过不吃饭的日子吧。

她决定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镇子，将孩子抚养长大，让他生活在一个单纯与世无争的地方过一生。

看着呀呀呀的孩子，九灵说道：“小宝宝，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而我和你母亲生前有那么多的仇怨，那就叫你戈怨好不好，戈怨谐音隔怨，寓意将所有的仇恨都阻隔，从此过上幸福简单的生活。”

“戈怨，你可知道你的母亲做了那么多坏事，可她唯独做了件好事，那就是生下了你，是你改变了她，让她知道自己错了。”

“好了，以后你就要和我生活了，我想我们会好好的。”

地狱的审判日，不论帝辛心情如何低落，还是不能缺席。他坐在高堂上带着丑陋的面具，旁边是陆判。

趁着还没开堂，两个鬼差交头接耳的说：“我看阎君心情不是很好。”